她转向点菜小妹：“来一盆菌菇土鸡汤吧。”

“毛，卖完了。”这哪个地方的小妹，地方腔挺重的，我猜想“毛”就是没有的意思。

我看着那小妹的呆样儿，突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打算试试看效果。

我：“麻烦你，菌菇老鸭汤。”

小妹：“毛菌菇。”

我：“那香菇土鸡汤吧。”

小妹：“毛土鸡。”

我：“那菌菇炒三鲜吧。”

小妹：“毛菌菇。”

我：“那来一盘宫保鸡丁吧。”

小妹：“毛土鸡。”

我：“又卖完了？来份淮山炒菌菇吧。”

小妹：“毛菌菇了。”

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算了，就来份金针菇炖土**。”

小妹：“毛土鸡！”她的语气终于带了点儿怪异的坚决。

林雪明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婆婆则是接过了小妹之前的惊骇，半张着嘴，像我长一两个鼻子一般看着我，强装镇定的脸应该是憋笑憋得很辛苦了。

“叶校长，没有菌菇和土鸡，就是所有跟这两样东西的搭配都没有了。”杜萍萍好心地提醒我。

“嗯嗯嗯！”小妹如遇知音，感激地看着杜萍萍，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所有跟它们的搭配都没有了？”我扁扁嘴，无奈地道，“唉，那我只要炒菌菇呢？”

“毛菌菇。”小妹的哭腔都出来了。

这下，婆婆也忍不住了，在桌下踢了我一脚，哈哈哈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林雪明也笑得不行。

我强撑着，抹着已经溢出来的眼角的泪花，冲小妹点了最后一道菜：“那就来份白斩**。”

“老板俺俺俺~~~~~~~”小妹忍无可忍，都快哭了，冲着柜台大声喊了起来。

“阿姨，我要番茄鸡蛋汤。”灿灿叫了声。

“好，这个有。”小妹正要扭头走掉，灿灿的一句话帮我们解了围。

（39）

“你太邪恶了！”点菜小妹走了，婆婆举着棉花糖棒棒一般的手指点着我，笑到不能自持。

“你……你别用这手指着我，小心我拔掉你的纱布把你的伤指喂土鸡。”

“毛土鸡。”林雪明突然学着小妹的声调旁白。这家伙，我私下说她闷骚族的，表面上看安静得要命，有时候冷不丁给你夹一两句，会呛到你死。

再一次笑到眼泪四溅。

烤鱼很香，香到婆婆从尝了第一口起，就再不管是否吃多了香辣对伤口愈合不利，嘴巴忙得几乎腾不出空来说话，先吃个痛快再说。

这顿饭吃得很欢乐。

饭后，我们打了车回到校门口，我的摩托车在校园里面停着。

走近校门的时候，我停住，对众姑娘们道：“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学校的门是声控的？只要喊一声芝麻开门，它就能打开。”

不用说，这回我主要想试探一下杜萍萍的反应。

婆婆和林雪明自然心领神会，并不捅破。

我对着门叫了声：“芝麻开门！”手在口袋里按下了遥控钥匙的开关。

电动门一闪，缓缓地打开。

杜萍萍刚才还神情平淡，见此情况，突然眼睛放光着笑：“啊，真是有趣，我还不知道呢！”

她刚说完，突然又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门应该是遥控的。金花也配了一把钥匙，肯定是金花刚才按了。”

她马上跳到婆婆的面前，去掰婆婆的手掌，空无一物。

林雪明为表清白，也同时摊开了双掌。

“啊，真的可以声控！这太不可思议了！”杜萍萍这回是真的吃惊了，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的，神情里有惊讶，甚至还有些崇拜。

“你看，我们没说错吧，唉，无语了。”婆婆装出叹息的样子，摇头道。

“就是就是，我也赢了。”林雪明也笑道，她已忍不住笑起来了。

“杜萍萍，你太天真可爱了，I服了YOU！”我双手一摊，对着杜萍萍佩服地说。

不行了，忍不住了，三个人一起笑倒在杜萍萍面前。

大约一分钟后，杜萍萍像是福尔摩斯附体一般，欢叫起来：“我知道啦，叶校长，你是不是也有遥控门钥匙？刚才是骗我的？”

杜萍萍在已知是遥控电动门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上这个当，这事儿真心让人每想及就各种崩溃啊！

绝对真事，只是我文笔拙劣，没描绘出现场当时的搞笑场景，真心笑到抽。

（40）

婆婆个典型的恋家狂，据说在考上大学后的第一年，周末如果不回家，就跟父母煲电话粥，在本省内上的大学，话费还有各种优惠赠送，基本只打给父母，她的每月电话费也常突破千元，恋家程度由此可见一斑。想想俺那时候，学校离家只有半小时车程，周末还常不回家，跟父母基本是有事说事，无事退朝，别说煲电话粥了，就是多说两句都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样乳臭未干呢。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婆婆有课，必须上完了才能离校回家。为了早一刻到家，她总是提前把行李收拾好，提到门房里寄存着，一上完课，就飞一般地冲向门房，拎了包就走，你要在后面喊她她也是一边应着一边头也不回的。

我想送她。

对她说的理由是：我傍晚刚好也要去车站附近，顺路带你出去。

事实上的理由是：我就是想送她。我未必有那么高尚的助人为乐的情怀，但是助婆婆为乐的情怀还是很有的。

没有多少杂念，就是纯粹地喜欢和她相处的感觉，看着她对我笑，我就很开心。逗她笑，我也很开心。

可是，婆婆的性情以上也有提到过，她很怕麻烦到别人，自己能做的事就通常自己做，即使我多次明说或暗示我不怕她麻烦甚至喜欢被她麻烦，她还是老样子，就上回手指受伤加上发烧感冒，太过难受了才开了一次口。

也就是说，即使之前跟她打了招呼：“放学后，你在校门口等我，我刚好出去，顺路送你去车站。”

强调再强调后，她说了声“好吧”，可放学了，我看着她冲向门口，赶紧跟出去，她提着行李袋站在门口即将出去前，有回头看了一眼，我挥手表示我在这，稍等下，可是这时候，一个同事过来，非拉着我讲了几句话，等我好不容易把同事打发掉，再一看门口，哪里还有人在？冲向门口看向大路，这才一眨眼的工夫，她竟已经像神行太保一般撩出了二里地去。

等我回头骑上摩托车想追出去送她时，怎么也找不到人，只好停下来给她打电话，她却回复说：“我刚才见你忙，也不好意思麻烦你送，就自己跑出来啦，刚好遇上一辆车，就打车来车站了。”

我去！刚才来回找你所骑的路程，可以往返车站与学校两趟，麻烦你妹啊，你就麻烦我一下会死啊！

这一次，终于被我成功地踩准了节奏，在她到达校门口时，我“刚巧”也骑着摩托车出校门，准备去车站那个方向。

于是，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带上她，然后，我会放慢车速，在既定的路程中，把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适当延长一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