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婆婆又冲我轻斥。

“表妹就是我妹，有啥话你亲自跟她说？”我俯到她耳边，笑嘻嘻地轻声道。

婆婆已经无奈得说不出话来了。

（37）

我坐上摩托车，准备载林雪明和婆婆两人。

插播一个：我的摩托车车技是相当不错的，有段时间迷恋飚车，当然，不为自己安全考虑也得为大众安全着想，我飚车的地点通常是选择在车辆稀少行人更稀少的路上。如果在大街上骑车，发生不那么严重的堵车现象，假设有二十辆摩托车中只有一辆突破车阵钻出堵车长龙，那么，那辆摩托车上的骑手肯定非姐莫属。

载两个当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在谁先上车的时候，我心里有了那么点点儿的小期待：期待婆婆先坐上来，而后才是林雪明。

可是林雪明身高一米六二，按平时的习惯都是个子小一点儿的坐前面。

我并不是讨厌林雪明，只是或许是太喜欢跟婆婆坐一起，可又不能表露出什么来，好容易不露痕迹地说了声：“病号先上来吧，重点保护。”

婆婆却不解风情地让林雪明先上。

我开玩笑道：“应当让胖的先上车，你先坐了，担心某人屁股太大一会儿挤不下。”其实她俩虽然都不瘦，也都不胖，当然，如果再胖点儿就显胖了。现在当然只是找个借口损贬一下婆婆。

林雪明笑道：“啊，金花你先上吧，你胖。”

“明明是你胖，你先上你先上。”

林雪明居然不再推辞，就先上来了。我的摩托车是女式的，却是女式车中最高的那一款，后座相当高，婆婆在上车时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腿跨上来，我不失时机地“啊”地叫了一声，林雪明问：“怎么了？”

“配音。你不觉得金花上车时有韧带拉伤的嫌疑吗？表情那个扭曲。”

“讨厌，快骑啦!”

“婆婆啊，我说怎么这么奇怪，你一上车，这旁边的几棵树瞬间就像长高了好几厘米一般，怎么回事？”

“你的车因为金花上车而被压矮了。”林雪明笑道。

婆婆在车上，一路上抬杠不断，我心情愉悦，车开得很慢很慢，只在没什么人的时候，突然扭一扭车把，表演一下漂移，引发后面一阵阵尖叫，我再放慢，装蒙道：“你们干嘛突然叫这么难听？”

“姐心情好，吊吊嗓子不行么？”

“好吧，行。不过最好用你的棉花糖遮盖一下脸，别让人认出来你是三中的老师，有损咱学校形象。”

车骑得再慢，也还是到了校门口。

校门是电动门，我的摩托车钥匙串里，就有一把这电动门的遥控钥匙，车快接近校门时，我说：“你们来这么久，可知道这校门是声控的？我叫一声芝麻开门，它就会打开。”

然后，对着门叫了声：“芝麻开门！”同时按下遥控钥匙。

暑假时，一个朋友从外地带着孩子来玩，我带进学校，当时学校保安不在，我逗那个九岁的孩子说，这门是声控的，叫芝麻开门就能打开，叫芝麻关门就能关上。然后暗中操作遥控。那小朋友果然上当，啧啧叹奇，据说回去后在他的同学面前大肆渲染他的奇遇，把叶阿姨所在的学校描绘得像阿里巴巴的宝库一般神奇。

事实证明，婆婆和林雪明要比那小朋友难忽悠多了。

不对，不是难忽悠，是根本忽悠不了。

婆婆直接就说：“切，你有遥控锁吧！”

林雪明几乎是同时说：“这招忽悠杜萍萍的话，她才有可能上当。”

我无眼镜可扶也惊骇地停下车摸了摸鼻梁：“不是吧，这种事杜萍萍也能上当？”

“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她会。”婆婆道。

“我同意。”林雪明也道。

我不相信。

（38）

记得一次聊天时，婆婆说到她喜欢吃辣的，我也喜欢吃，可是朋友圈中爱吃辣的却是不多。

第二天，我想叫上婆婆一起去吃烤鱼。

“为什么要请我去？”

“你的爪子还没好，做饭也不方便，饭总要吃对不对，一起吃。”

“不好。我还是自己做饭吃吧。我的手还没完全好，医生叫我适当忌口。”她举起手上仍包着白白的纱布

“唉，你这都包了两周了还在包，有没有近视的学生问伍老师你为什么你一根棉花糖这么久了还没舔完啊？什么皮肤，愈合能力这么差。”

“我也想拆掉啊，可是医生说还不可以。”

“全市的烤鱼店我尝了个遍，这家是做得最好的，超级香啊，你不想尝尝？”

“我想啊，可是，手还没好。”

“你不吃它也不好，不如以毒攻毒算了。”

婆婆似有所动。

“还犹豫什么？”

“就我跟你吗？”

“还有灿灿。”

“一条鱼好大的，就我们仨貌似吃不完啊。”

“那叫上雪明一起去。”

烤鱼店里。

五个人。

临出来时，刚好遇上杜萍萍，她也还没做饭，宿舍里也没有做饭的材料，正要出去对付一顿，就也叫上了。

这家烤鱼店的鱼烤得好，生意也好，预先订了座，也只剩下四人座的小长方桌子，一条边贴着墙。

我们选了一条五斤左右的鱼，我亲自动手，用一网捞勺把它给捞起来，正要摆个POSS秀一下我捞鱼的英姿，那条不解风情的鱼突然从网中跃起，甩了我一脸水花，然后华丽丽地“PIA”到地上去。老板拿起一根棍子，朝它头部“扑扑”地敲了几下，鱼就不动了。这闷实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的。灿灿悄悄问：“老板是不是把鱼打傻了？再趁它不知道，就给烤了？”

“嗯。应该是。”

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坐座位时，总会阴差阳错的和林雪明坐在一起。这次也不例外。

灿灿坐在面对着墙的过道座位上，本是我和婆婆一边，杜萍萍和林雪明坐一边。可是后来一会儿去挑鱼，一会儿点菜拿纸巾上厕所啥的，最后坐齐了一起等菜上桌时，格局变成了我和林雪明一起，婆婆和杜萍萍一起，坐在我的对面。灿灿依旧坐在过道的位置上，小朋友喜欢走动，挑选了活动最方便的过道位置。

烤鱼是主菜，当然还要点两道别的。

婆婆看着菜单，一边咽口水，一边神情凄楚地问：“这些菜我都爱，看着又不能都点，痛苦啊。就点两道对手指伤不影响的吧。”

“服务员！”

“哎！”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端着板夹过来帮我们点菜了。这姑娘的神情看着也有点儿天然呆。

我捏了捏林雪明的手，轻声问：“有没点像杜萍萍呆症发作时的样儿？”

“嗯嗯！”林雪明连连点头，镜片后的眼睛满是笑意。

“有没有什么菜，吃了能够加速伤口溃烂的？比如割伤。”我一脸严肃地对点菜小妹说。

“啊~”点菜小妹眼神惊骇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整理着头发，继续维护我的淑女形象。

眼角的余光瞟向点菜，她脸上的神情像是在与幻觉对抗。

婆婆用眼神剜了我一眼：“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