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气质很猥琐，装，继续装！”婆婆伶牙俐齿地接道。

整桌同事哈哈大笑起来。

我装出恨恨的表情，目光斜扫过去，婆婆正笑得花枝乱颤。

“唉，女人哪~”我幽幽地叹息，脸上是周星驰式的玩深沉。

“女人怎么了？”在这一群姑娘当中，我卖个包袱，都不会落空的，总会有人接上。

“女人在被嫉妒包围着的时候，总会说出违心的话来。”我说。然后眉毛扬了扬，戏谑地看着婆婆。

“你——”

一直觉得，婆婆在被我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的时候，那种咬着唇的无奈加哭笑不得的神情，是最生动的。

姑娘们又笑了。

“婆婆，你终于遇到对手了。”王艳平道。

“她总欺负你们吗？”我问。

“是啊，我们说不过她。不过现在有了叶校长你，终于有人帮我们出一口气了。”王艳平的大眼睛满是笑意。

“别校长长校长短的，叫我无多吧。”我还真是喜欢大家直呼我名字的，显得亲切些。校长校长，总有种冷冰冰的距离感。

“可是，不习惯啊。”

“如果你不嫌肉麻，叫多多也行，我妈都这么叫我。”

“不是吧，多多，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名字？”婆婆又发言了，每次都很欠揍。

“怎么不能了？可爱了，跟我才搭调。”

“切，搭调才怪。你妈肯定是生的你比较多余，才把你取名叫多多。”

“NO、NO、NO，你太低估我妈的水平了，俺妈取名那可是引用了典故的。”

“什么典故？”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俺一出生，大家一看，哇，这娃长得多粉嫩可爱哪，都可以预见以后人品超好的，这样的娃，多多益善。于是，我的小名就叫多多。可是我这样的人实在不多，后来大名就叫无多了。”我天马行空地扯了一番。

饭桌上的一群姑娘表情各异，有听得入神的，也有半信半疑的，相当有趣。

婆婆微微张着嘴，那神情是各种复杂：惊愕？不屑？哭笑不得？

都不准确，但我看得出她的表情所传递的语言是——

“装，你继续装……”

（17）

几个无厘头式的话题过后，姑娘们见我这个副校长没一点架子，饭桌上的气氛越发显得轻松了。

她们显然是饿了，面对一道道美味佳肴，也开始放松地大吃特吃。

我是这家酒店的常客，对这里的菜很熟悉，一道道地进行简要解说，却并不多吃。今晚胃口不是太好。

“叶校长，你怎么不吃？”一同事夹着一块酥排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我不饿，看你们吃比较有意思些。”

我好整以暇地把目光投向婆婆。

“看什么看，我吃相还是很文雅的。”婆婆道。

“嗯，很文雅。继续。”

这时，端上来一盘虾。

我拿起公筷，夹了一只，从林雪明前面向婆婆那边递过去：“吃只虾吧，这里的虾做得不错。”

婆婆端起小碗就伸过来接。

就在她快要接到的时候，我的手臂略略往回缩，把虾放在林雪明碗里。

婆婆接了个空，全桌大笑起来。

“你——不理你了。”婆婆有些儿尴尬，放下碗，佯怒道，“我自力更生。”她自己夹了一只虾，专心啃起来。

林雪明夹起虾，笑着小声说：“谢谢。”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跟婆婆一人一只虾啃个不停，很自然地把手放在林雪明腿上。她啃完了碗里的虾，手轻轻地放到桌布下，握住我放在她腿上的那只手，轻轻地揉捏，很温柔的感觉。

没一会儿，又上了一条清蒸鱼。

因为连续吃了几盘，主食也扫荡干净了，姑娘们的馋相开始有所收敛，开始边吃边就着菜式聊了起来。

“你们谁钓过鱼？”一同事问。

大部分摇头表示没钓过。

林雪明道：“我钓过，可是没钓着。”

“叶校长呢？”

“我当然钓过，钓过的鱼应该不下百条吧。”

“哇，牛人。”

“那是，也不看看谁出手。”我作得意状。

“最大的钓过多大的？”

“你们看过电影《大白鲨》吗？”

“啊，大白鲨那么大？你太牛了！”应该是全桌最“呆”的杜萍萍，立即满脸崇拜地嚷起来，还伴着两眼放光。

“你吹得也靠点谱行不，真能钓上那么大的鱼？看你那小身板，要是钓到大白鲨，估计是你被鱼拖下水去。”婆婆估计是被杜萍萍天真无邪一览无余的崇拜神情刺激到了，忍无可忍地说。

“我钓的最大的鱼，就是装《大白鲨》的VCD碟片的盒子那么大的。”

“扑……”婆婆刚喝下的一口汤喷了出来，赶紧抓过纸巾擦面前的汤水，嘴里还笑着挤出俩字：“你妹！”

（18）

“校长过来了。”林雪明捏捏我的手提醒道。

我赶紧收敛嬉皮笑脸的状态，正色危坐，脸上是标准的温和甚至还带着点儒雅的微笑，仿佛刚刚的一场笑闹完全与我无关。

校长跟其他看到他的同事点点头，径直走到我身边，小声道：“无多校长，麻烦你一会儿带这桌新教师给那几桌外单位客人敬个酒，简单介绍一下。”

“好。”我点头。

校长一走，我就挑挑眉毛看着她们：“姑娘们，你们展现风情的时刻到来了，端起你们的酒杯吧，看到中间那几桌客人没？校长叫你们把他们拿下。”

“叶校长，你这一声‘姑娘们’叫得，听起来咋那么奇怪呢？”婆婆道。

姑娘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就是啊，这叫的声调……”

杜萍萍傻乎乎地补上一句：“有点像怡红院的老鸨叫法。”

“哈哈哈……”大家爆笑起来。

“你说出来干嘛啦，笨死了！你那么形容，我们成什么了？”婆婆神情无奈地白了一眼杜萍萍。

杜萍萍吐了一下舌头：“我……我错了，我不说了。”

我端起酒杯：“走吧，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饮料代替，过去敬一敬表示一下心意。”

“叶校长，我不懂得敬酒该怎么说。”

“跟着我就行了，场面话就那几句，我负责说，你们负责摆出最甜美的笑容就好了。尽量淑女、优雅、含蓄些，看到帅哥也不要突然的就两眼放光色得太明显。”

“好。”

“怎么样才叫优雅知道吗？”

“怎么样？”

“——比如像我这样。”我端起酒杯摆出一个夸张的装13造型。

“晕……”

第一次教师聚餐，我们这一桌在欢声笑语中结束。菜很丰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个吃货今晚没怎么吃的原因，菜剩了很多，婆婆等几个住校的姑娘看着最后上的几道没怎么吃的菜，意犹未尽。一个说：“肚子已经吃得好饱了，这菜还有这么多，真是浪费了。”

“菜过夜了你们还愿意吃么？愿意的话，打包啊，要么今晚当宵夜，要么明天热一热继续吃。我是有点儿挑食，不爱吃过夜的菜。”我建议。

“嗯，愿意吃，打包回去的话，明天就不用再炒菜了。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不是我们买单。”婆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