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对我这种突然的客气有点不适应,以前他做什么,我都觉得理所当然,要是削水果,我二话不说就拿过来了,根本不用等他递给我,现在我竟然还迟疑,接过来还要说谢谢。
他看着我嘴角有种复杂的神伤。
两人闷闷的,这种感觉让我压抑,想着谨可能也该回来了,虽然我和谨明明还是朋友的关系,可我潜意识总觉得这样和明浩单独在房间里,讲话是不好的,就很想让他早点走,吃了两口梨子,说:“还有什么事吗?”
明浩看着我那表情,又想起他那些零食肯定是大老远从我们家乡带过的,从那边过来千里迢迢,又只有两天就赶来了,这一路上一定非常累,这样子让我又有些不忍,我又补充道:“也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听了点了点头,把水果刀叠好,钥匙收回口袋里,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然后我就等着他离开,他突然转过头问我:“你是和她在一起吗?”
我当然明白他问的什么,我最最讨厌就是别人干涉我的事情了,特别是我个人的事情,顿时心里有些不爽,我说:“然后呢?”
他看着我,好像要从我眼中看出点什么来,他说:“你们不该在一起。”
我一听就火了,其实虽然我和谨没有在一起,可听到他这样干涉我,莫名就火大,我问:“凭什么?”
明浩看我这样子,也有点火大,他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笑了笑说:“我还真不知道。”
他说:“你和她两个都是女生,虽然她样子是像男生,可是她毕竟不是男生。”
真好笑,我说:”不是男生又怎么样?是男生又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就非到要找一个男人,我才能过活?我爱找谁就找谁。”
明浩听见我这样说话,眉头紧皱,他顿了一下说:“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听了,冷笑了一声说:“有没有结果还不是靠你说的。”
明浩看见我这样子,那样子也是真的生气了,我看他自己还是用了两秒忍了下去,他又说:“你自己先养好伤,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我一听就火大,就说:“以后再说?以后也别说!”
他自己转身走了,关上门的一刻,他对我说:“那袋子里面还有我们家乡最出名的愈合伤口的药,对恢复伤口也很好.....又看我一眼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打开袋子看着那瓶药,是新买的,也在我们家乡才有的,莫非他一早就知道我受伤的事情了,那他还说他是因为知道宛如和我有矛盾才来,莫非他一早就知道,但他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莫非他是因为我才来的?不会吧……可他为什么要骗我,明浩从来就说我心思单纯,他和宛如的心思果然都比我深。
谨回来的时候,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也带了写瓜子零食来,怪不得她去了那么久,谨放下东西,看见地上的水果和零食,问我:“有人来过?”
我也不想隐瞒说:“嗯,明浩刚刚来过,放下东西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得加那后面半句话。
谨看着那些零食,我明显感觉到她的表情有些不悦,她坐在我旁边,问我:“他是你以前的朋友?”
我说:“以前的同学。”
谨盯着床头放在那瓶药,看了一下,说“这是治伤的药?”
”嗯,是我们家乡的产的,“
她看着药瓶不说话,我一下子觉得空气变的敏感起来,说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吧。
谨也没有过多追问,那天晚上,谨在看电视,电视上就放些这里暴乱,那里又造反的世界新闻,让人深深觉得这个世界简直要毁灭了,这个时间是多么危险啊。
坐在床上伤口莫名痒了起来,就忍不住抓了起来,谨看见我总伸手抓额头,谨就问我,“你干什么呢?”
我一边抓一边说:”痒!伤口痒。”一般伤口开始结痂都会痒的,伤口该是结痂的时候了。
谨走到我的床边,按住我的手,说你别抓,可她按住我右手,我左手又我忍不住挠起来,谨突然把脸凑到我眼前来,很认真的盯着我看,我都看到她的睫毛了,她看我两秒,害我的手都一时停下来,她慢悠悠,带着点阴森的口气说:“那你抓吧,伤口在额头,抓了反正以后会留疤.....以后会破相。”
听她这么一说,我吓一条,赶紧把手放下来,自己抓自己的睡裤,谨看我不抓了,就回到自己的床上,我忽然觉得不对,我怎么这么……回头看谨,发现她低着头嘴角上扬,是那种阴谋得逞的笑,我被她忽悠了啊。
气得我啊,拿起床头一个枕头就飞了过去,谨接住枕头,我又拿起一个枕头,她又险险避开,她大笑的说:“我说的可是真理啊...而且你不是信了吗?”
唉,我果然是信了,真痒,为了不破相还是忍忍吧。
第二天,早上睡的睡意朦胧的时候,先是听见电话一阵短信铃声,然后听见有人敲门,我最爱睡懒觉,心里正纳闷,揉着眼睛,去开门的时候,竟然明浩,他端着用盘子拖着一碗砂锅,站在我面前,他额前的几缕黑亮的头发都被雨淋湿了,他对我淡淡的笑着,他说,早上好。
砂锅外面用了一个塑料口袋盖住,他揭开,那砂锅竟然还在沸腾,还是我最爱吃的酸辣口味,我无法想象他是怎样带着这砂锅上五楼的,而且外面还在下小雨,这附近我都没看到买砂锅米粉的店,应该也离这里不近吧,这砂锅还在沸腾着,他又是怎样赶着来的,他对我笑,眼睛亮亮的,其实明浩的眼睛也很好看,他的眼睛里常常带着两种表情,不屑的轻蔑和专注的神情,他在青春时期就在用他特用的方式和周围战斗着,他有时有些小孩子,有时却很爱装酷沉默,他是一个我也说不清的人。
他就这样站在我面前,看着他端着这碗不轻还滚烫的砂锅,还有他鬓角还在滴水,我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动容了,而且我还不是,我想说你先进来吧,可想到屋里还有个谨,总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睡觉的样子吧。忙说:“你先等一下。”
我看着谨好像也醒了,我对谨说:“我朋友来了,你要不要换衣服。”
谨睡觉是穿短裤背心的,她看我一眼,点了点头,拿了两件衣服去洗手间换,我忙到门口对明浩说,“你赶快进来!”
明浩进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连水洗牛仔裤都湿了一块,我拿了一块我带来的干毛巾递给明浩说:“你擦擦头发。”
明浩放下砂锅,接过来,站的离砂锅稍微远点,一边轻轻擦拭头发,一边说:“你先吃吧,趁热。”
我看着这砂锅粉简直觉得眼眶都要湿润了,我扳开一次性的筷子,对明浩说:“你要不要先吃?”
明浩一边轻轻的擦头发,对我笑了笑说:“没事,你先吃。”
味道的确很好,是我一直喜欢的味道,过了一下谨从洗手间出来了,她换了长裤,和白色衬衫,看起来很有气质,而明浩站在那里擦头发,看见谨出来,也算对她淡淡一笑,算是打招呼,谨也回笑了一下。
谨看见我床头柜上的砂锅粉,又看了看明浩,不说话。
三个人沉默着,尴尬着。
写文写到这里,莫名的想到一首陆游的词,曾经去了传说中沈园,满地黄花,记得陆游和唐琬分开后,十年后再见,已是各嫁各娶,看见唐琬的身影,犹记惊鸿照影来,那该是怎样的震撼,摸着墙壁上的诗歌,看到“一杯愁绪,几年离索。”莫名潸然泪下……
凤头钗-陆游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钗头凤——唐婉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个,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顺便贴一首,最近常听的歌,不过一段往事而已,可以乱了多少人的心神。突然间觉得写文原来是这么残酷的事情,需要这样刨析自己已不想面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