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已经是晚上，何凝放了东西跟我说：“谈谈吧。”我点头。

一人泡了一杯茶，各自坐在沙发两头的角落，屋里没开灯，她拿着茶杯不说话，我借着月光看她，无奈也只是个轮廓。

“顾岩，黑色和白色你喜欢那个？”

我不明白她干嘛问这个问题，这和我俩的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还是回答了她：“蓝色，我喜欢海”

“明白了。你收拾收拾东西，搬走吧。”

“姐，你别这样。”

“顾岩，别跟我说什么以后做朋友的话，我何凝不吃那一套，要么跟着我好好过，要么就少联系。”

“还有，也别让我瞧不起你，有点骨气，别让林子歌耍的你团团转。我等你一年，你要是能追得到，我心甘情愿的祝福你，追不到，你就给我乖乖回来。”

我没再说话，静静的坐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头为难，沉默是我最好的选择。

乘着何凝上楼休息，我给和我一起实验的小子发了条信息，让他帮我在我实习的地方附近找个房子，迅速收拾好东西，留了纸条，开门离开。

“姐，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感激的话我不说，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车先借我，房子找好了告诉你地址，有空来玩。还有，别等我，不值得。”

我没开着车到处逛，而是在林子歌家门口坐了一夜，难得的心安，虽然我又变得一无所有。

第二天去看了房子，和一个销售妹纸合租，贵了点，但离公司近，签了半年的合同，去宜家买了张床就拎着箱子入住了，给何凝发了地址，她没回。

为了感谢小方办事靠谱（我一起做实验的小子）请他吃饭，他说就我俩没意思，打个电话把大家都叫来了，说是庆祝我乔迁之喜。吃完饭去唱歌，哥几个都喝大了，我因为第二天要去报到侥幸没被灌醉，小方和另一个小子喝得不省人事，连话都说不完整，没办法，和剩下的俩人把他俩弄到我那儿去，我的新床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这俩臭小子临幸了。

把这俩活宝安顿好，去阳台抽了根烟，抱着被子睡在客厅里，一起合租的妹纸还没见过，房主说厨房和客厅公用，也不知道我睡在客厅她有没有意见，不过还好，这妹纸那晚压根就没回来。

早早起床，这俩还没醒，留了纸条，叫他俩起来打扫完卫生再走，把自己收拾干净，直奔公司。

人事部的哥哥带我熟悉工作，都是打杂，接触不到我的专业，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上午。中午和竹竿一起吃饭，她问我何凝的事儿，我摇头不愿意多说，也没告诉她林子歌回来了。她骂了我几句扔了两千块钱给我就走了。这姐们儿还真懂我，付了房租我还真没剩多少，又不好意思问家里人要，竹竿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下午回去，被市场部的人叫了去，说是总监的助理出了车祸，公司人手紧张没人顶替，要我先去干几天，等找找人再说。一天糊里糊涂就换了俩部门，真不知是好运还是坏运。见了总监，一个上海女人，看起来精明干练。交代了我几句问我会不会开车，我一点头，人家一句oK就带着我出了门。

去的是一家外企，我刚去什么都不懂，总监上了车就闭目养神，除了吩咐我做事，一句都不多说，也没什么技术性的活，无非就是递递文件，开开电脑什么的，谈到核心问题我就回避，

说好听是助理，不好听就是三陪，陪吃，赔笑，陪转悠。忙忙碌碌一下午，去了三家公司，路上给总监买了个汉堡充饥，想想这女强人也不好当，表面上雷厉风行，实际私底下累得吐血，也不知道林子歌是怎么挺过来的。晚上八点，送完总监回家，她吩咐我第二天七点半准时接她，又给了我一些穿衣建议就放我走了。说起来也怪，她要求我必须跟她统一色系，而且还不能盖过她，看她一身名牌套装，我还没发工资就破产了啊。去商场狠下心买了套正装，找竹竿问她同事借了高跟鞋，又去超市买了吃的送去何凝家，我搬出来的时候冰箱早空了，何凝又不愿意出门，真害怕她饿死。

把东西放在门口，车钥匙压在门口的垫子下，给何凝发了条短讯，让她注意食品日期，该放冰箱的放冰箱，照顾好自己。路过林子歌家楼下灯还是黑着，我每天抱着手机睡，二十四小时开机，可就是没她的一点消息。站着抽了一包烟，打车回家。

进门的时候合租的妹纸在，热情的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推脱了一会儿就欣然点头，挺开朗的一个女孩，比我大两岁，一个人北漂，对生活充满热情，笑容灿烂的让我都高兴了起来。吃完发我俩争着洗碗，忽然想到了何凝，我俩一起的时候常常为了洗碗打架，现在我居然争着洗碗，可笑。合租的妹纸问我笑什么，我说想到了一个故人，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拍我的肩膀，学着伟人的语气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我笑笑不作答，她洗了个苹果就进了屋，我收拾好就回去干总监布置的任务，一直到夜里两点，睡前对着窗户外面说了一声林子歌晚安才满意的入睡。

第二天踏着高跟鞋去接总监，上了车才发现没办法开，又懒得上去换，干脆赤脚上阵。七点十五准时到总监家门口，发了短讯，十分钟后她出来了，白色的套装，红色高跟鞋，而我一身黑，不知道会不会被骂。她说了一声早后就坐进后面一直鼓弄电脑，到门口报刊亭又让我把大小报纸买了个遍，吩咐我以后来之前买好。因为要买报纸，我下车穿鞋，上车拖鞋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频频皱眉，我心里一直很忐忑，但是还好，一直到公司她都没说话。

开早会老总骂了销售部的头头，发了很大的火。散了会高层又一起开小会，折腾到中午。这种事和我们小民无关，一早上我和前台一起进来的妹纸还有公司年龄相仿的同志们msn消磨时间。小会一散，我的手机就响了，总监的短讯，让我开车在门口等她。我在msn上做了个大哭的表情，引来大家同情，都告诉我总监是公司的拼命三姐，我忍过这一正儿招着人就好了。我发了个奋斗就下了线，认命的下楼开车。

上了车总监跟我点了一下头，让我去西单，我愣了愣才开车，不知道这大中午的她去西单干什么。找地方停车就弄的我一脑门的汗，我也不常去啊，还好总监没骂人，我也有惊无险的停在了商场的地下车库。她打了个电话就带着我走，因为不常穿高跟鞋的缘故，走起来一拐一拐的，竟跟不上总监的脚步。

她看了我一眼，说道：“小顾，知道职场忌讳什么？”

我傻呵呵的摇摇头。

“不适合。”她悠悠的说着进了一家皮鞋店。

“试试大小，钱从你工资里扣。”

看着面前的三双平底鞋，我终于明白了，她是嫌我穿的太过混搭了。可我也是考虑再三的啊，黑西服，高跟鞋，职场女性不都这么穿嘛！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穿高跟鞋是竹竿提的，敢情儿丫玩儿我呢！暗暗咬牙，想着下次怎么整整她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看样子总监和老板很熟，我脱了高跟鞋，换了一双平底的皮鞋，她打了招呼就走。

出门的时候我左手提着她的包，右手拎着我借的高跟鞋，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走。没想到竟然碰到了涵姐，她饶有兴致的盯着我和总监看了看，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就走，我本想上去打个招呼，可总监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就只好跟着她继续走，没顾上打招呼，更没顾上问她林子歌的情况。

车上

“小顾，最近公司人手紧张，未来几个月你可能都要跟着我，麻烦了。”

“总监，您别这么说，我还要谢谢您呢，很多地方我不懂，您多教教我。”

“好学是好事，自己也不能太蠢。”

“……我知道了。”

“小顾，你个子本来就高，又穿高跟鞋，出去谈事，你是跟我作对还是跟合作方作对？”

“总监，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没有下次。”

“哦。”

“还有，以后什么事儿都多想想，要是以前我早骂人了，看你是新人，我不多追究，自己把握好。”

“谢谢总监。”

从此以后我就是超人，早晨买报纸，下午买糕点，东南西北的乱跑，说喝酒就喝酒，说出差就出差，我就是一块儿砖，那儿需要我我就往哪搬，那儿不需要我，我也要出现。当女强人难，做女强人的助理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