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凝是一家国企的市场总监,应酬多,每天忙得团团转。我申请了校外居住,只告诉了爸爸,他也没问什么,只叫我注意安全,钱不够用就和家里说。
本来我坐地铁去上课,人又多又挤老是迟到,何凝就开始送我上课,后来她嫌麻烦,直接又买了一辆别克,让我开着去,别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我笑着说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包养啊,她拍了我的屁股说我少臭美,只是不想别人说她虐待妹妹。我能体会她是在为我考虑,笑着拿了她奥迪的钥匙,让她开新车,她倒好,说她恋旧,死活不给,自打我开了车去上课,又加上何凝一没事儿就往我学校跑,自然是风言风语,都说我被富婆包养了,我也不反驳,有人问起就微微一笑,我又不在学校住,上完课就走,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何凝的话来说,爱咋咋地,他们说,我们就不过了?所以,自己高兴就好。
我俩住一起,简直惨不忍睹,她从不收拾屋子,我没来的时候是钟点工在做,我来了以后,就成了保姆,早饭我做,午饭她在单位解决,晚上不是我从学校买饭就是我没课,去她公司接她去外面吃。周末我俩从没闲过,不是ktv唱一晚上,就是酒吧里喝到吐。日子过得很开心,虽然乱乱的,但只要想到还有一个人在等你,什么都无所谓了。
何凝常常带男人回家,没见过重样的,每回动静大的感觉要把楼房拆了,她也不考虑考虑家里还有个我。后来我也识趣,她带男人回来就提前给我电话,我要么找个网吧通宵,要么去竹竿那儿凑活。
大二下学期期末考试,我又要复习又要忙着实习的事儿,何凝这姐姐却天天带人回来,我没地方去,又总是担心她。抽空回去看了看,屋子里乌烟瘴气,酒瓶满地,何凝衣衫不整的躺在沙发上,家里竟然有两个男的,我瞬时来了火,她一个没结婚的女人,有正经工作,这么混下去还得了!
“都他妈给我出去。”我冲着俩男的大喊。
俩男的没理我,继续缠着何凝。我走过去提了一瓶酒扔在地上,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我。“再说一遍,都出去,要是再来找她,我一个都不放过。”
“顾岩,你干嘛啊?”何凝喝得迷迷糊糊,摇着酒瓶笑着问我,又转头对那两个男的说“别管她,她就是爱管闲事儿,咱们继续。”
我听见这话冲过去抬手就给了何凝一巴掌。“你他妈给我清醒点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两个男的见我发了火,迅速穿上衣服就跑,临走前我把包里的现金都甩了出去,告诉他俩,“钱我有的是,要多少给多少,别再来缠何凝。”他俩拿了钱就走,说不再来了,是何凝找的他俩,他俩也就是玩玩。
“也就是玩玩儿。”我念着这句话走回去,何凝又在抱着瓶子喝。
取下她手中的酒瓶,好声好气的劝她别这样,该为以后打算打算了。没想到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甩手就给了我两巴掌:“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老娘的事儿也要你管?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敢打老娘,你丫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我气呼呼的站起来一把把何凝推到了沙发上,抓了她的衣服就要抡拳头,可一抬眼看见那张明媚的面容早已没了原来的生气的时候,还是没下去手,颓然的收了手,靠坐在她旁边,缓了缓说道:“姐,别闹了,好好过吧。”
何凝没理我,一脚踹翻了茶几,怒吼道:“滚,马上滚。”
“你发的什么神经?”我按住她咬着牙问她。
“滚!。”她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么一个字。
她在气头上,只有我退让,迅速站起来,背了包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得时候把门绊惊天动地,宣泄心中的不满,我想不通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嘛给我发火,我越想越气,走到小区门口买了包烟,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她喝醉了一个人在家,状态又不好,我实在不放心,一路小跑着又回去,钥匙插了又拔,就是没开门,我是真的拉不下这个脸,只好坐在门口抽烟,靠着门听里边的动静,别再出什么事儿。
约莫着十二点多的时候,我靠着门都要睡着了,门“啪嗒”一声开了,我愣了半天才抖抖身上的土往里走,满屋子的烟味儿,这娘们儿抽烟了,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干嘛教她抽啊。屋子里转了一圈,灯黑着,找不着她人,看我屋子的门开着,走进去一看,她正站在窗子跟前往外看。
我走过去跟她并排站着,点了一根烟,问道:“发完疯了?”
她没理我,抢了我抽了两口的烟,自己拿过去,深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烟雾。
“切儿。”我又拿出一根,放在嘴里,“我都抽过了,你也不嫌脏。”
“顾岩,你每天站在这儿看什么?”她没接我的话,反而问我。
我点烟的手停了停,又打了一遍火,吸了一口,慢慢说道:“她家住对面。”
她笑了一下,把烟还给我,说道:“记住,你丫打了我一巴掌。”
“放屁,你不是还了我两巴掌”我把窗子开了条缝儿,跑跑烟味。
“你的意思我欠你一巴掌?”她站在我身侧,皱了眉毛。
“对,没错,怎么补偿?”我吐了一口烟,点点头。
“欠你一辈子,林子歌不来找你,姐姐陪你等。”
我没再说话,直直盯着窗外,何凝说完就走了出去,我暗灭烟头,坐在床上发呆,又一个女人在对着我的时候许下了一辈子,我无力抗拒,也无法回应,只有保持沉默。
自从那次以后,何凝就没勾搭过男的,没有应酬就下班按时回家,走到哪儿都带着我。我问她以前风流成性,现在这么清心寡欲的能不能受得了,她漫不经心的说要不我给她缓解缓解。我自讨没趣,吐吐舌头,不作回答,可再也没问过这么二逼的问题。
大三开始我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因为成果突出,导师成立了个五人小组,更加忙起来,没法儿好好吃饭,常常感冒,每次都要吊水。何凝陪着我老往医院跑,班也不上。平常还好,吃饭我俩瞎凑活,可我一病就不行了,外面的饭油水太大,只能她在家煮粥,想着她也挺辛苦,医院家里的两头跑,捏着鼻子吃了两天她的爱心白粥,第三天我就再也受不了了,实在没办法喝啊,不是没熟就是糊了,正常人都不想喝,何况我这个病人,没办法,何凝请了个保姆做饭,说先过了这一正儿再说。
病好了,我又忙起来,她又开始整天不着家,我害怕她又出去鬼混,缠着她问,谁曾想这姐姐竟然报了个厨师班,扬言以后要我在家吃,我惊讶于她的做法,以前那个了无牵挂,整天鬼混的何凝现在竟然收了心,处处为我着想,尽管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她是用了心,这让我害怕起来,我又想到了晓小,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伤心,所以我决定搬回学校去住,尽量和何凝少来往,不能再做出自己后悔的事儿,尽管我很舍不得。
以学习忙又要做实验为由跟何凝开口,她死活不同意,临了告诉我“顾岩,你丫别孔雀开屏,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你,好好在家里住着,别自作多情。”
有她这句话我也放开了许多,可能真是自己想太多,她也只是把我当做妹妹,想照顾我而已。但是现在想来,如果我执意搬出去,或许就没有以后的纠葛了,但是,或许就是或许,永远成不了真实。
日子就这么过着,每天她下班来接我,我们一起逛超市,要是不晚就提着东西散步回家,她最爱做的就是踩我的影子,还说现实生活中她管不住我,就踩踩我的影子过过瘾。我笑她小孩脾气,她说那叫童真未泯。回家后她在厨房里忙活,我给她唱歌儿讲笑话,常常是欢声笑语,开饭总是没个正点儿。她做饭的水平还是半吊子,但也能勉强过关,有几个菜做的还挺好。
每天晚上谁洗碗都是个问题,我俩常常吵得不可开交,为了家庭内部的稳定和谐,经过顾岩与何凝的双边会谈,双方一致决定:靠猜拳来决定。何凝是个死心眼,必定先出剪刀,而后是垂头,头三拳绝对不会有布出现,我了解她的风格,所以常常是我赢,她总是暗骂自己笨,下次一定改变策略,可总也赢不了我,晚饭后的厨房常常是何凝怒火冲天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