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继续大口喝酒。所有人都安静。泪就那么一直流，流到嘴边，跟酒一起。

那晚对景依然没有印象，因为她不是喝酒的对象。

后来她说，看我的样子，像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样，很想直接撇下他们带我回家，哄我睡觉。当然，那时候她觉得我是孩子，她是妈妈。

第二天醒来，很奇怪，没有满屋的酒气，睁眼看了看，是自己家，除了头痛，一切正常。

走出卧室，看见景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她听到我出来了，坐在沙发上没动，停下手但并没有放下杂志，只是歪头看我。

“老爷子，是喝粥呢，还是继续来点酒？”

“呃……”我大脑一时间反应不出这是怎样个情况。她怎么就坐在我的客厅里？

“嗯？要不，先喝点粥？”她倒是挺自然的，但眼里确是藏不住的温柔，妈妈对儿子。

我傻呆呆的坐在餐桌前，等着景给我拿粥，头痛，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震动一样。

“先喝了这个，再喝粥。”一杯新鲜的橙汁。

我就这么看着景，眼镜睁一下闭一下的，不受我控制，晕就一个字。

定了定自己，没喝橙汁，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盯着景的面部，一字一句诚恳的说

“嗯，谢谢。我没事了，但不想吃东西，我想继续睡。你也回去吧，下次再聚。”

可能是电影看的太多，我觉得那种场景一出现，一定会有一段新的感情，趁着虚就入了。而且入的同时，又毁了一段旧情。我想扼杀在摇篮里，无论是我的萌芽还是她的。

她看着我，不说话，伸手向我的头，也许是我晃的厉害吧。

我伸手示意了一下，告诉她我没事，只是想睡。

看不清她的表情，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只是一个瘦瘦的脸，有点爱人肉。

第一次烟雾缭绕，这次，缭绕的不止是烟雾。

“那你再睡会，有事打电话。”景带着煮粥剩下的垃圾，走了。

从她说完有事打电话，到她出门，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我好渴，她不出门，我不敢喝那个橙汁，我都觉得她再不走，我可能就干死了……

没时间考虑她怎么来，为什么来，还有一点酒气都没有的房间，这些问题对当时的我来说，难过跳舞了。

景关门后，我马上喝光了橙汁，好像拿到了解药似的。

但喝完我还晕，一头扎向沙发，我觉得世界上最恶毒的人就是发现了酿酒技术的人。

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只是说说，我还是很快就昏过去了，保持一个小蛤蟆的姿势。

半夜我又是渴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有亮光，一闪一闪的。我还是那个小蛤蟆的姿势。

扭过头，一个人影，在那挥舞着，还挺兴奋。

管他是谁呢，生死有天“我要喝水”

“醒了？行啊老爷子，这么就把自己给交代了，哥知道你难过，但妞儿有的是，你这么英俊潇洒的，是不。”原来是毅，在玩wii。不知道从哪又变了一杯橙汁，端给我。

懒得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云云，拿着橙汁就灌。

“欣走了那么久，咋不跟哥说一声？你还真能憋！”毅是比我大，但他见谁都说自己是哥。

“你想追她还是追我？”

“哥追酒。早陪你喝点，用把自己憋成这个德行吗。”边说边那纸巾帮我擦嘴。

“你自生自灭吧，我睡了”喝完橙汁，我还是不想动，世界都是飘的。继续窝在沙发上。

“德行，赶紧睡吧。”他继续挥舞着。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时候，毅已经走了，冰箱上给我贴了个条：

爷子，锅里有粥，保鲜柜里还有橙汁，昨晚那些问候的电话我都帮你接了，一一答谢了，你醒酒了得请我喝酒。我先回公司上班了，有事电话。

一看这种跟手筋忘了长似的字体，就知道是毅留的。

晃晃悠悠的到浴室，放上热水，又去餐厅喝了杯橙汁。把自己泡进浴缸。

不刷牙的时候，橙汁都是苦的。

把头埋进水里，泪，就不那么明显了。

快喘不上气的时候，猛地想起一件小事。

毅这小子，没听说她会煮粥，还会榨橙汁？

算了吧，已经发生，洗好澡再说，又把自己整个埋进水里……

洗好澡，对着镜子。

我摸摸自己的脸，为什么没有胡子呢，看上去一点都不沧桑。

泪这个东西，可能是外星人的属性，不是人类这种低能动物能控制的。

就这么流下来，也许泪腺被偷袭了，漏了。

洗好的脏衣服，还挂在阳台。

煮好的粥，还在煲里，一直保温。

榨好的橙汁，还在保鲜柜里。

还有新买的牛奶，在冰箱，和一些水果。

手机上十几条信息，都是这些哥们发来的，没有一句安慰话，他们知道我不是那条路。

折腾好自己的装扮，回公司。

如果当年我不创业，可能现在人已经垮掉，多亏这份责任，让我在这段日子里坚强着。

“X锐，昨天你生病，跟王总的会议我帮你推掉，改约到明天下午3点；Anson那边的客户头款已到，他的立项申请已发，等你签字；will组的公关经费申请，等你审批；Ben的XX项目已结案，尾款入账，送给客户的礼品函要你签名；Ben组新项目今天下午2点开袋会议，你是否参加？……”刚到公司，就噼里啪啦的给了我十几二十件事，要两天完成的。

这人是我的项目助理，我没有秘书，公事助理足矣，私事无需秘书。

我是极端主义者，我没有英文名，让他们叫我大名，不接受中英混杂的交流，也不阻碍他们的自由发展，一切，自然。

“X锐，你，没事吧？”我就那么看着小助理的方向，放空了。

“嗯，没事，刚才说的事，有能延缓处理的吗？”其实我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可延缓的已经帮你推掉，刚才说的内容有邮件给你，另外，在你的日程板上也写清了，最着急的是客户礼品函，我马上拿给你，Ben下午要见客户送出了。”

“好……好……”

中午的时候，陌生来电。

“您好！”

“X锐，中午一起午餐，带你见个人。”是景。

“好。”那时候我变成机器人，任何反应都不含感情色彩，只是个程序。

“十二点，你公司见。”

“好。”

景来接我的时候，我正一封封回着因为醉酒而延误的邮件。

“X总对废寝忘食诠释的，很到位。”终于在我口渴拿杯子的时候，发现了她。她才笑着走进办公室，原来已经站了有一会。

“呵呵。中午哪吃？”我是小工作室，团队加起来才十几个人，她经常调侃，早已习惯。

“XX会馆，有个人要见。”至今我也觉得，她严肃起来是挺有范儿的。

“走吧。”

路上景把要见那个人的资料给我，甚至包括孩子几岁，在哪上学。

我一直用“有点意思”来形容这个女人。

“X锐，给我准备一张你公司的名片。”

“嗯？”我那几天反应一直都很机械。

“名片，我的，你们公司。说清楚了吗？”又是带着枪来的，连头都没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