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电脑启动仿佛特别慢,似乎整整一个世纪都过去了,方琳才终于上了163网。首页上并没有关于父亲的新闻,又看新浪,还是没有。
照道理一个市长出了事国内的网站都该抢着报道才是,难道是因为事情过去太久了?
方琳心里一阵寒冷:如果她爸爸真的遇难了,短短几个星期这个世界就可以把他完全遗忘,这是怎样的悲哀啊。
她想了想,在百度中输入“方冠礼”,终于,关于方冠礼遇难的新闻一条条地出来了,只是各大网站的文章都大同小异,无外乎是市长边疆考察晨练时候不慎失足遇难,评论是关闭的。
方琳狠狠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电话拨了自己小伯的电话。国内正是凌晨,小伯是在睡梦里被电话叫了起来的,听是方琳的声音就呜呜哭了起来,说你终于知道了啊。
方琳也哭了。小伯的哭声给了方琳无限安慰:不管父亲到底是不是真的遇难了,至少她知道他还并没有被所有人忘记。
方琳问小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伯哽咽着说自己也不知道,市府里有人通知他处理方市长后事,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处理后事啊。他觉得市领导让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把案子结了省得人心惶惶。
方琳又问他指的什么案子。
小伯说:“就是你父亲失踪的案子啊,一开始丨警丨察局通知我说你父亲失踪了,可能是被绑架了,为了你父亲的安全要暂时保密,还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有人来敲诈。我还问我有什么好敲诈的,穷教师一个。他们说可能歹徒要的不是钱。”
“那要的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那两个丨警丨察很神秘的样子,只说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连你都不要通知。”
“为什么呀?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女儿呀。”
“我也这么说。那两个丨警丨察又说怕歹徒的目的就是你。我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当时我真的很怕就都听他们的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消息还是传出去了,于是市府的人又来通知我说大哥是失足遇难了,尸体却找不到。我说那得叫我侄女回来啊,他们又说最好不要。我当时也是急昏了头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现在想想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有时候我想他们是怕你回来了会控制不住情绪把事情闹大吧。有时候又觉得大哥根本就没有遇难,媒体根本就是在误导群众。总之我一天不见着尸体就一天不相信大哥就这么走了。”
“那你有没有跟丨警丨察说呢?”
“说了啊,但是他们说案子已经结了,上面不让他们再查了。”
“怎么会这样呢。”方琳抱着电话伤心地哭了。
跟小伯挂了电话以后方琳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冷静了会儿,然后她又拨通了康少的电话。
这时候国内已经是早上7点半了,康少的声音还很迷糊:“谁呀。”
“我,方琳。”
“哦,方琳啊,这么难得。”康少清醒了不少:“我昨天做节目到半夜,感觉刚睡着你就打电话来了。”
“对不起。我想跟你打听我爸的事,我心里有点急。”
“嘿,你跟姚晨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打听方市长的事都找我。”
方琳没有说话,康少似乎明白自己不应该开玩笑,说:“对不起,我脑子还迷糊着,不该这时候开你的玩笑,毕竟那是你爸爸。”
“你觉得媒体说的是真的吗?”
“额。。。”
“告诉我好吗?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信息是从你那儿来的,而且我在瑞士,哪天能回来也不知道。”
“好吧。那我跟你说吧。我台里新闻处的同事和一些在其它媒体做事的朋友都说关于方市长这件事他们只是收到了政府给的官方消息,政府要求他们一字不改地刊登。他们还禁止媒体的任何调查和访问。”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市府的一面之词?”
“嗯。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听说方市长可能是被绑架了。不过那样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找过你了呀。”康少小心翼翼地问:“你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
“这可真奇怪了。”
方琳挂了康少的电话,寻思着要给李玉打电话,不过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她知道李玉晚上10点以后手机就是关机的,也从不接固定电话。所以她担忧地抱着电话躺下了,然后居然也睡着了,直到早晨窗外的汽车声吵醒了她,她才发现自己没洗澡也没换衣服,甚至没有关窗就这么抱着电话睡着了。然后睡觉前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回到了她脑子里,心便又开始一阵阵疼。
手机上的灯光忽明忽暗,方琳拿起来一看,半夜的时候姚晨给她发了个短信她一直没看,短信说:“你还好吗?有事打电话给我好吗?无论如何,我晚点跟你联系。”
方琳想也不想地按掉了。
又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她再次拿起了手机,回复了姚晨的短信:“我还是很担心。不过没事,不用担心。还有,我想自己静一静。”
之后她给同事发了个短信,说自己今天身体不好不能去上班。然后她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洗漱。
当她看见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的时候,她想起了父亲是怎样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逗她开心的,就算不在她身边,他的电话也总是鼓励她积极向上的。然后她双手撑着洗手盆眼泪就开始往下流了。
等到洗漱完了,她的眼睛也又红又肿了。她叹了口气,给自己上妆,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憔悴。
等到整理停当了,时间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方琳拿上手袋往xx银行总部走去,李玉就在那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