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像我这个级别的丨警丨察怎么会被派来维持治安呢。”陆遥还是迷人地笑着，嘴角微微上扬，有点骄傲地说：“我是主动要求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都有什么人会出席。现在目的达到了，也该回去了，手头案子一大堆呢。”

“哦，那方市长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姚晨问，心里颤巍巍的，生怕陆遥会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陆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进展是有，不过也可以说是没有。”

“怎么了？如果你不能说就别说了。”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是这样的，我只能说案子太复杂，涉及的人物太多，上头让我们暂时不要查了，因为怕查下去会动摇整个地区的经济和政治形势。”

“有这么严重？”

“是啊。上头一句话，我郁闷了好几天。你知道吗，我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特有个性，我记得有一年的年度学习报告他是写了个叫犯罪相对论的论题，用很讽刺的手法说犯罪是相对的，说穷人在乱世偷抢旧主手下的富人对新主来说叫革命，穷人在相对不乱也不换主的世道上偷枪富人就叫犯罪，又说甲一时愤怒跟乙争斗中不小心打死了乙叫杀人犯，政府绑着甲以法律的名义故意给他致命的一枪叫正义，就算枪指错了脑袋，杀错了人也不会是故意杀人罪。同样是杀人是偷抢，为什么有人遗臭万年有人闪耀着正义的光芒。我当时看了他的论文想了很多，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写的也比我们那些政治报告有意思多了，可是后来老师把他批评了一顿让他重写了，我就想原来要当一个好丨警丨察，心里只能有正义和国家，不能像个哲学家一样去思前想后。但是这几天我动摇了，有时候正义和国家利益也可以是抵触的，这时候我们只能放弃正义，当然，上级会说是暂时放弃。”

“什么？还有这种事？”姚晨虽然不希望方冠礼有事，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嗯。其实我也见怪不怪了。前几天我还跟这个同学联系了，你猜怎么着，他从公丨安丨大学毕业了就回乡做了个派出所公丨安丨，这在我们学校几乎是不可能的，堂堂公丨安丨大学的毕业生怎么会不去市局，省厅做事反而去派出所呢。他倒是乐得其所，说本来就是因为他爸妈受够了穿制服的城管的欺压才逼他读的公丨安丨大学，现在他穿着制服回老家也算是进孝子的义务，而且现在城管对他们家不要太点头哈腰。不过他最喜欢派出所的是天高皇帝远，他可以按照他心中的尺度和良心做事，不用去做或者不去做很多唯心的事。”

说着话，姚晨就到了。陆遥停下了车，看着姚晨，说：“你自己当心点，如果可以，还是早点回瑞士吧。”

“怎么你也这么说？”

“方冠礼也这么说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别以为我们还在偷听监视你，要那样上次我也不会告诉你了。看来他对你还挺关心的。如果连他都这么说，那你真的要当心点，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

“为什么？难道我会有危险吗？”

“我也不知道，很难说。其实方冠礼远远不是这个案子里的重要人物，如果我没猜错，他也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而已。”

“有这么复杂？”

“嗯，可能比这个都复杂。你刚刚跟礼堂上什么人交谈了没有？”

“没，进了门就是方市长自己带着我，后来他就没离开过我，直到把我送到门口，他说到会的人背景太复杂，他从不让方琳认识这些人也不想玷污我，他还想帮我叫车的，不过等了很久都没叫到。”

陆遥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但是无论如何今天你已经去了那里，有些人可能已经注意你了，以后晚上尽量不要晚回，如果有陌生人敲门不要开，就算白天，陌生人跟你搭话也要尽量少回答，尤其不要表现得跟方家很熟。”

“有这个必要？”

“凡是小心为上。”陆遥说着，从包里拿出瓶小小的喷雾剂，说：“这是辣椒水，你放包里，万一碰到陌生人骚扰可以用上。”

姚晨接过喷雾剂，将信将疑地把东西收好，小心翼翼地说：“是不是我今天不应该去参加这个告别会？”

“我也不知道。”陆遥叹了口气，说：“但是我想你就算知道有危险也还是会去的，你这个人，骨子里比我还傲，还不容易服气，别人越是不想你做的事，你越是要做。”

姚晨笑了笑，说：“还真是呢。那好吧，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楼上的我在你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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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琳奶奶过世以后方琳显得更加不开心了，跟姚晨打电话常常握着电话不大说话，弄得姚晨也很不自在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因为心里记挂着，姚晨上班有时候也会心不在焉。就像很多小孩子听课喜欢做小动作一样，姚晨听课的时候喜欢在本子上画画，通常是别人在书本的字里行间边边角角做满笔记，她就在边边角角画满卡通美女。

这天也是，韩总在上头给市场部员工开会，姚晨心里担心方琳，担心着就出了神，不知不觉在下边画起了卡通美女。刚好这时候有个男同事迟到了，韩总说她没准备多的资料，让他自己去复印一份，他说没事，先在同事那里看下吧。正好姚晨坐得离门口比较近，这同事就坐姚晨旁边来了。

可怜姚晨还在低头画画，突然旁边就坐下个人来，还没来得及看是谁，这同事已经对着姚晨的文件大惊小怪地发话了：“哟，这不是方总么，画得挺像的。”

他说话本来就比较大声，周围的同事纷纷倾身过来看那个“挺像方总的画”，韩总也不例外，她本不八卦，可是听到“方总”两个字立刻就愤怒地八卦起来了。

姚晨一阵脸红，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随手画出来的卡通画怎么就像方琳了，她画这些小卡通的历史可是比认识方琳的历史长久多了，怎么这画着画着就画成方琳了呢？

“姚晨，麻烦你把我刚刚讲的内容跟迟到的同事简单概况下。”

“哦，没问题。”姚晨明显感觉到韩总看自己的时候是两眼冒火的，她也知道韩总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并不是要她概括，而是以为她概括不出来让她出丑。

但是她姚晨是什么人啊，从吮手指开始就学会了一心两用了，就算出神的时候也能把事情听个大概，何况韩总开会的资料都是她整理的，所以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大嗓门同事迟到那几分钟的内容概括了，听得韩总自己都是一愣一愣的。

散会以后，姚晨对自己说：“总算躲过一劫。”不过她明显觉得韩总对她是越来越不待见了。

自从那天陆遥把她送回家以后，姚晨倒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渐渐地，她也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想想也是，自己一个不相干的外来人，谁会来找她麻烦啊。

春风渐渐送暖的时候，全国各地一连传来了好几起高官外逃的事。姚晨也没怎么在意，高官外逃对她的生活一点影响没有。

她的论文倒是基本写完了，正找来找去找文采好的地道中国人帮她重新读一遍。

有一天天气比较好，姚晨傍晚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暖风吹在人身上懒洋洋的，橘红的夕阳和校园里遍地的红花绿树看得姚晨瞬间心情大好。所以纵然穿着略显凉爽的长裙，她还是决定慢慢散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