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是我自己找你。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以前的号码又不用了，有点担心，所以打电话给你了。”

“是么，我一直想打电话给你的，就是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跟我说话。”方琳的声音像个委屈的孩子似的越说越小，不过姚晨还是听清楚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想听到你声音呢？”

“我国内号码还有钱的时候也没见你联系我啊，而且??而且你都没跟你妈妈说起过我，他们倒是问我认不认识陆遥呢，还问我她工作忙不忙啊什么的，挺关心的。”

姚晨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自己不经意时候的几句话对父母以及现在的方琳都是这么大影响。。

“我以前没在你那里上班的时候时间多点，经常会给家里打电话，会说说陆遥什么的。后来在你那里上班了，而且你也知道有阵子我不大开心，所以家里电话少了，谁都不说起的。”

“他们好像很崇拜陆遥呢，说起她就跟说起自己女婿似的，一脸骄傲。”

“你知道，他们都没有读过多少书，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打黑工的，见了丨警丨察就跑，后来发现敌人队伍里有自己人了当然骄傲了。”

“是啊，自己人呢，呵呵。”方琳貌似无意地重复着。

“不过现在不是了，最多只是女儿的一个朋友了，下次我得告诉他们。”

方琳脸上立刻笑开出了一朵花，不过姚晨看不到。

“对了，都在说你不回来了呢。”

“什么？谁说的？我就跟公司说这边还有点事一时三刻回不去啊。”

“哦？那你没辞职？”姚晨一脸狐疑。

“我干嘛辞职？只是多要了两个月无薪假嘛。”

“是吗，可是??”姚晨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实情：“那公司怎么又请了个市场部总监呢。

“什么！”姚晨不在方琳身边都能感觉到她跳起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让公司跟你们都说声我晚些就回来，你们都要好好做事，公司还跟我答应得好好儿的呢。”

“有这种事？”姚晨想着公司里那些人私下里鬼头鬼脑地议论，想着陆遥监视方琳，敏感地觉得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自己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先是我爸因为工作不能跟我一起出来，后来我假期快完了他说他要来了，让我多留两星期，我就打电话跟公司说了，让上头跟你们都说声。你不知到么？”

“不知道啊，关于你的事公司什么都没跟我们说。”

“怎么会这样呢，肯定是哪个董事趁机要开我，所以故意瞒着。我还想呢，你知道我晚回也不跟我联系下问下为什么。唉，白白误会了。”

姚晨想着方琳那张娃娃气的脸上后悔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爸还是没来，不知道他搞什么，然后李阿姨，哦，就是我爸在这里的朋友又说我读完酒店管理时候开的那个小酒店有什么行政上的事必须我自己出面，要我再等下，还把我的护照都拿走了，说要办什么纸张用的。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天都没等到那个要我出面的事。我都说什么破酒店，卖了就是了，她又说那也得我自己出面。我都快无聊出虫子来了，去酒店上班，大家都忙得很就我跟多余人似的，反正职工有事也都找李阿姨的，又不让我端盘子打扫卫生，都不知道要我在这里干嘛。”

“听你还能这么大声抱怨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我爸说你不大爱说话，我想这下糟了，我家小方都不爱说话了，定是不开心了。”

方琳被一句“我家小方”说得心花怒放，当下微微用撒娇的语气回答：“他们见了我就问我丨警丨察女婿的事儿，实在问不出来问问中国丨警丨察怎么当的都好，我还能开心不？”

姚晨忍不住笑了，心情也好了很多，不过她也学着用责怪的语气说：“谁叫你不给人家打电话啦。”

“这不是以为你不要理我呢。没见你自己那天晚上接陆遥电话时候一脸惭愧难受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我跟你一起跪倒在她制服下认错呢。”方琳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貌似不知道该不该旧事重提，又貌似还有点害羞的样子。

“那天的事太突然了，你知道，我那时候没有??，我有些蒙了。”姚晨想说“没有准备好”，可是这五个字给她太多不愉快的记忆，所以临时改词儿了。

“那现在呢？”方琳小声问。

“现在？呵呵，有些事情我想先弄弄清楚，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不明不白的吧。”

方琳在电话那头羞涩地笑了，她觉得“不明不白”这个词就跟偷情似的很暧昧，可惜姚晨的“不明不白”就是“不明不白”的意思，没有任何寓意。当然，方琳是不知道了，她还遥想到了自己终于可以不用这么“不明不白”地一会儿暗恋一会儿又失恋了。

姚晨听到方琳吃吃的笑声就能想象她花痴的样子了。当下有些爱怜地也笑了，然后说要挂电话。挂电话前又问方琳那是不是过阵子就回了。

方琳说应该是吧，但是她的护照一直在李阿姨手里都不能买机票，一会儿见着她了一定要要回来。

末了，她又加了句令姚晨一夜没睡好的话：“你说我怎么就跟让软禁了似的。没有护照哪儿都去不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正是“软禁”两个字让姚晨一夜担心。

她睁着眼睛在床上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终是觉得事情有跷蹊。于是她半夜里起来上网，想了想在谷歌里输入“方琳”两个字，出来一大堆不同的“方琳”做的不同的事，就是没有她找的这个“方琳”。

她又想了想，输了“方琳”“洗钱”，还是什么都没有。

最后她输了“方冠礼”，倒是出来了一大堆关于方市长的新闻。

在一篇又一篇的官方新闻中混杂了几篇令她触目惊心的报到，有一篇说是江浙一带官商勾结，组成了强大的受惠和洗钱系统，其中方冠礼的名字就在里面，姚晨试着点进去看，说该报到已经被删除了。

姚晨又找到另外一个叫“末日市长”的帖子，看样子帖子出炉不久，还没来得及被删掉，帖子里影射着楼主预测x市当红市长是下一个反腐的目标，有人跟贴问“是方冠礼？”

姚晨看得心惊肉跳，她隐隐觉得方琳父亲是出了什么事情了，空穴不来风，只是现在政府还在装着没事。但是看来不管方冠礼有没有做过，看来反正有麻烦是一定了，迟早的事而已。她也猜测方琳是真的被软禁了，应该是方冠礼为了她的安全而想让她留在瑞士。

姚晨想要打电话给陆遥，但是这个想法还没成形就被放弃了，一来她不想让陆遥觉得自己为了方琳利用她，二来她不想让陆遥为了感情而在工作上犯错，她知道工作对陆遥有多么重要，虽然她不能理解她为了工作而跟她分手还监视她，让她蒙在鼓里受尽折磨，但是她也不会自私到让陆遥为了她泄密，这样的工作错误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她想到了那次公司元旦party后一直都有联系她的小李，但是她知道同样不能跟小李打听，因为既然她不想让陆遥误会或者犯错，就也不该让小李误会或犯错。

后来她想到了康少，这人是在电台工作的神通广大，说不定会知道些内幕消息。

定好了目标，姚晨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点，终于能够迷迷糊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