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最近出差很少带姚晨，于是她成了方琳的back office也成了市场部的第二秘书。姚晨心里隐约觉得方琳频繁出差是为了躲避她，这也因此证明了她对方琳对自己的感情的猜想。姚晨很庆幸自己在方琳未表白之前就截断了她前行的道路，她确实还没有从跟陆遥的感情中走出来，但是她更知道上司对下属赤裸裸的表白和下属对上司赤裸裸的拒绝意味着什么，虽然她不觉得方琳是个会在被拒绝后公报私仇的人，但是每天见面的难堪总是难免的，所以结果是不管怎样她都可能只能辞职。

只是姚晨没想到自己的三言两语会对方琳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心里隐隐又觉得有些内疚，内疚之余，又有些想念那每天早上的咖啡和隔三差五属于两个人的工作餐，还有每天接触时候方琳看着她的时候温柔欣赏的眼神，甚至是她穿西装开会发言时候的干练和有时候情不自禁显现的孩子般的真诚和疲倦。

想到这里姚晨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心太软才会想这么多，其实可能方琳真的是突然忙了，又或者她不过是需要点时间，自己又何必这么胡思乱想呢。

而方琳，其实真的是在躲姚晨，尽管她以为自己躲得无声无息地就像她的失恋一样天不知地不知鬼不知。

在不断的出差，思念和反醒中，她明白了自己应该感谢姚晨的坦白，如果没有她的坦白，自己傻乎乎地对着一个心还挂在别人身上的人表白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下属，事情该如何收场呢？

这又何尝不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这么想着，方琳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也觉得自己有能力平静地回到办公室跟姚晨朝夕相处了。

方琳不再给姚晨买咖啡，为了避免姚晨多想，她自己也戒掉了每天早上办公室里的咖啡，姚晨倒是还会叫她一起吃午饭，她有时候答应有时候不答应，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是平常到了不能再平常的总监和助理的关系。虽然有时候，方琳看着姚晨转身从她办公室离开的时候，还会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姚晨走出办公室，带上门。也有的时候，方琳看着姚晨，觉得两个人完全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何必做恋人这么辛苦，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经动心过，是不是真的曾经因为姚晨的一举一动而感受到过那种心跳的感觉，她和觉得不在恋爱中的感觉也挺好的，自由自在。

等到树叶黄了，枫叶却红了的时候，Jonathan打电话给姚晨，说他快要回国了，回国之前想跟她女朋友还有女朋友的一个朋友去大齐山露营，问方琳去不去。方琳说起露营是100个喜欢，说起去大齐山又是一百个赞同，她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拿起她的望远镜对着大自然任意“偷窥”了。不过方琳还是问了下那个女朋友的朋友是谁。

J说是个叫晨的姑娘，瑞士长大的华人，现在在xx大学读研究生，好像你也认识。

方琳心里咯噔了一下，问：“你说姚晨？”

“是啊是啊，我说你认识嘛！”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

“早说你们认识啊！”

“我以为你知道啊。”

“我怎么会知道？”

“哦，有次她说你带她去看我参加的一次球赛，还说你对我踢球的风格很喜欢，把我表扬地跟什么似的，所以我以为你知道她是Laurie的朋友啊。”

方琳默默地挂了电话，心却跳得咚咚响。

她好像对姚晨的某些举动知道为什么了，比方当她说J是她男朋友时候姚晨眼里的那抹灰色和后来看她时候眼里的那股怜惜。姚晨也一定是还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她不愿意接受自己送的“mon cheri”巧克力和她为什么把拒绝的话婉转地说在了自己表白前。

方琳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

不开心的时候方琳就会回父亲和奶奶的家，今天也是。只是当她在最后一个红绿灯前停下的时候，她改变了主意。

方冠礼最近倒是不大跟她说起J了，但是逼她“回”瑞士却是逼得比什么时候都紧。瑞士的李玉也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写了好几封email，内容无非是手续基本都已经办妥，只差方琳自己出面去下上海领事馆拿个签证就可以再次飞往瑞士了。

方琳并不讨厌瑞士的生活，她也不是有多喜欢在中国的生活，她只是觉得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就离开很不值得，而且经过这两年，她也建立了一个自己的小小的圈子，虽然圈子以同事为主，但是因为有姚晨和小周这样从来不把她当市长女儿看待的人在，她觉得挺温暖的。而最主要的还是她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这样逼着她做事。她也很奇怪，从小到大，方冠礼都没有对她这样强硬过，而她更是没有这样强硬地反抗过，他们父女关系一直都非常好，尤其是沟通方面，从来没有夸不过的代沟，除了这次……

方琳的车最终没有直行而是打了右转弯，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去湖边走走？要么去酒吧坐坐？这时候她羡慕那些有闺蜜的人，碰到什么不开心可以把闺蜜揪出来当可以互动的树洞。只是她从来没有过亲密的小姐妹或哥们儿，尤其是出国那么些年后，该断不该断的都没了消息。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打发这郁闷的上半夜的时候，J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不想接，电话却响个不停，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嗨，方琳。”

“怎么了Jo？”

“哦，是关于今天白天的电话，有些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清楚，我们晚上可以见面吗？”

“很急吗？”

“嗯，我觉得你最好早点知道。”

“那好吧，我们去上次那家咖啡厅吧。”

据说世界很小，所以有人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副驾驶位置上的陆遥看着方琳将车子转了个大弯，停在了就在前段日子自己还经常去的咖啡厅的停车场，下了车径直往门口走去的时候，心里嘀咕了句：“人生何处不相逢，你干嘛偏偏要约人来这里相逢。”才刚刚被工作压力压下去了的思愁又因为触景生情上了心头也上了眉头。

是的，这就是她和姚晨第一次接吻和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方琳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刚坐下没多久J就来了。1米8的个头，依旧是便裤和套头休闲衫，白净的脸，蓝色的眼睛，浅灰中带点金色的卷发还有看似拉碴但是方琳知道这是他精心弄出来的style的胡子。

都这么些年了，这人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变，连穿的衣服都是n年前的。可是就是这份随意，使得这个小伙子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样子。

方琳朝他招招手笑笑。

他迈开长腿快走几步来到了她面前，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贴面吻，然后J就很自然地坐在了方琳对面。

方琳开门见山地问：“这么急找我为了什么事啊？”

“你还是那么性急！”

方琳便假装生气翻白眼了。J就假装害怕摆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还拿手抚摸方琳的手背以示安抚。

方琳笑着甩开了他的手，再次问为什么找她。

J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白天的电话以后我跟Laurie谈了下，怕有些事你误会了找你说清楚。”

方琳皱着眉头说：“不会你也以为我还当你是男朋友吧？不错，我确实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故意让我父亲和其它人误会你还是我男朋友，但是这并不表示我自己也误会了……得，我不跟你绕口令了。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们分手了，我也很喜欢我们现在的朋友状态，而且我几星期前不是也跟你说了吗，我爸爸一直以为我们还在交往，你还跟我说如果有需要陪我去演场情人的戏呢。”

J笑了，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我知道我知道，要分手的人还是你呢，呵呵。不过伯父要是真的想看戏，我随时奉陪。”

“不用了。我爸好像现在不急这个了。可能前阵子我不大开心他以为是你把我甩了所以也不大提起你了吧。可是既然你都知道那还解释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