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我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他在那头没有吭声,我摸了摸他的脚踝,他动了一下,并停止了鼾声。我用手碰了一下他,加重了语气问道:哎,你还回不回西安了?老洪,老洪,还睡啊?老洪嗓子里混沌地“嗯”了一声,两腿蜷曲起来。我移动了一下身体,靠在他的腿上,手已经熟练地伸进了他的内衣里,他的身子很热,也很光滑。我轻轻地抚摸了一阵,很容易地解开了他的皮带……
忽然,老洪握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下来的动作。我愣了一下,旋即高兴地问:醒了?这下休息好了,还不打算下车啊?他“哦”了一声,将自己的两条腿放平,又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用双肘支撑着身体半坐了起来。我连忙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现在急什么啊,车都离开渭南站了。老洪一听就笑了,他有些难为情地说:呵呵,睡的太死了,我都不知道。我望着他,笑了一下。他又埋怨道:你也是,怎么不叫醒我呢?我没有吭声,而是顺势将他压在了自己的身子下。他的嘴角浮动了一下,眼睛明亮地盯着我。我先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接着又吻了吻他的脸颊,他脸上浓密的胡须强烈地刺激着我。顿时,我血脉贲张,疯狂地将夹在我们中间的毯子和大衣抛在了地板上,然后,又去撕扯他的衣服……。
老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我明显感到一个硕大的,异样的,坚硬的东西紧紧地顶着我的腹部。一霎那,我的思维停滞了,意识也脱离了躯体,剩下来的就是人性最原始、最朴素的那个部分。
老洪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了,他胸腔里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犹如一只怒吼的雄狮将要充分展示自己的阳刚与力量。
……
全然不记我和老洪是如何消魂到了地板上,所有的细节,都伴随着隆隆的车轮声和一浪胜似一浪的高丨潮丨消逝在了万里铁道线上……。
枕在老洪的臂弯中,口干舌燥,浑身无力。极度的疲惫让我昏昏欲睡,近乎赤裸的身体汗津津地裹着杂乱的织物。老洪一只脚搭在铺位上,胯下那东西疲软地耷拉在一旁。我随手拉了一件衣服盖在了他的小腹上,这时,才觉得脊背很痒,用手一摸,才知道,一半是毛毯一半是布单。即使这样,我都懒得去动一下身子。此刻,我已失去了继续燃烧的欲望,很惬意地潜息在激情后的安逸与倦怠之中。
老洪似乎更喜欢这种漫不经心的时间,他闭着眼睛,慵懒地搂着我,一只手还在我胸脯上缓缓游弋着。
就这样,我们俩静静地共度这段无言而又满足的时光。
突然,行进中的列车不知何故刹了一下闸,在惯力的作用下我和老洪的脑袋撞在了一起。我“哎哟”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一条腿又压在了我肚子上,我本能地坐了起来。他也慌忙爬起来,不停地问:怎么了?怎么了?祥子,伤着哪儿了?我一手握着头,另一只手握着肚子,半晌没说话。老洪急忙打开台灯,借着光线将我拉进他的怀抱。我挣扎了一下,摇着头,小声说:没关系。这时,就听门外有人嚷嚷:出啥事了?咋停车啦?隔了一会,传来了列车员惺忪的声音:临时停车,临时停车……。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前穿过。我紧张地绷直了身体,又不安地看了看老洪。
老洪迅速穿好衣服,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口吻平和地说:呃,没什么事。说完,他又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嘿,这雪真大啊!听他这么一说,我一骨碌爬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就往窗外看。他赶忙拿起我的白衬衣,着急地说:嘿,怎么不穿呢?给,快穿上。我接过衬衣,看都没看,一伸胳膊就把它穿上了。慌乱中我连扣子都没顾得上系,就拉过一件毛衣,手忙脚乱地套在了身上。老洪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亲切地说:别急,别急嘛。说着,他站在我身后,帮我把衣领翻好,又伸展了我身上的毛衣。而此时,我伸着脖子朝外张望着,嘴里还不停地问老洪:这是哪儿,看不清啊。哎,老洪,你说它怎么会停到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方了?
老洪显然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他只顾闷头收拾着激情过后散乱在地板上的毛毯和衣物。我收回目光,为了他倒了杯白开水,扭头见他手里拿了条我的裤子,便笑着说:老洪,你放下,我马上就穿。他犹豫了一下,将裤子放在了上面的铺位,关切地说:还穿什么呀,你不打算睡觉了?我点点头说:是啊,等你走后在睡。他直了直腰,小声说:别等了,这趟车晚点,你快睡吧。来,躺下!说着,他就将我拽到了卧铺上。
我躺在铺位上望着灯影下的老洪,他的神情显得格外安祥,脸上的憔悴与疲惫不知何时已经消逝贻尽。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老洪抬头瞥了我一眼,低声说:这小子,笑什么呢,关灯休息吧?我急忙说:哦,不,别关灯!他不解地问:怎么了?我侧了侧身子,给他让出一块地方,说道:哎,老洪,你坐这儿,来啊。说着,我又拍了拍床铺。老洪笑了一下,轻轻地坐在了我的身边。我伸手在枕旁摸出了一个小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老洪。他接过信封,疑惑地问道:这,这是什么?我淡淡地说:你收下吧。他打开信封,发现里面装有二百元的现金,不由得怔了一下。我知道他不会收下这笔钱,但是,想到他微薄的工资除了要支付一家四口的生活外,还有一个远在陕北的父亲需要照顾,我就不忍心让他来给我掏路费,况且还是这么昂贵的软卧。我故意轻松地解释道:呵呵,老洪,这是我最近开会的补助,也没多少,够咱俩喝酒了。他没有吭声,只是将信封又放回到了我的手里。我一下坐了起来,着急地说:怎么了,你,你收下啊。
老洪神色凝重地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又看着我,声音低沉地说:喝酒也用不了这么多,你,你还是带回家去。我将信封放在桌子上,笑着说:我回家还有工资呢,这是我们喝酒的费用,你,你拿着吧。
或许我提到了喝酒,老洪一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净,又翻出那瓶二锅头,在手里晃了晃问我:喝吗?我诧异地说:啊,现在?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串钥匙。我一眼就发现了他腰间的那把手枪……。
捌拾玖
我心里一怔,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吴衍冰冷的面孔和漆黑的枪口。我死死地盯着这把手枪,仿佛想从中得到印证;吴衍就是扣动了这把枪的扳机。老洪似乎没有意识到我情绪上的变化,嘴里仍然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我只觉得他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缭绕,具体讲的内容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老洪弯下了腰,朝我的身边挪动了一下,他的脊背刚好挡住了弥散的光线。我梦呓般地撑起身子,伸手就去拔他身上的枪。老洪惊了一下,突然,他回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顺势用胳膊肘死死地卡在我的脖子上,我“哎哟”了一声,身子重重地倒在了铺位上。但我从他的眼神里发现了一丝凶狠,虽然,只是瞬间,但也足以惊动了我的魂魄。
他愣了一下,立即将手松开,厉声问道:祥子,开什么玩笑?你,你要干什么?
……
我裹着毛毯,神情迷惘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是啊,我想干什么呢?别说老洪不知道,现在就连我自己都糊涂了。半晌,他长长出了口气,语调也平和了许多。
你小子,吓了我一跳。
……
来,让我看看,没弄疼你吧?说着,他将脑袋凑在了我的眼前。我沮丧地看了他一眼,将目光移到了侧面。老洪嘴角动了动,慢慢直起身子,掏出手枪思忖了一下,低声问道:想看这个?
我眸子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我疲惫地闭上双眼,轻轻摇了摇头。
老洪疑惑地将手枪放好,重新坐到我身边,关切地询问:那你想怎么样嘛?噢,你,不舒服吗?我白了他一眼,把头歪在了一边。此时,我的心情糟糕透了。他显然不知所措急,猛地扑到我身上,在我耳边急切地说:咳,你说话,别闷头啊。说,你是不是累啦?我轻轻叹了一声,又推了他一把,掩饰道:哦,不,没有。他笑了一下,缓缓地从我身上爬起来,用手剐了剐我的鼻梁,小声并坚定地说: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没事。
……
哎,还愣着干啥,不陪我喝点儿?老洪见我半天没动,不禁提高了声音。我“哦”了一声,依然躺着没动。他斜视了我一眼,将酒瓶盖子打开,顿时,四周飘溢着浓郁的酒香。我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老洪不做声地给杯子里倒满酒,歪着脑袋继续问道:不喝?我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得意地笑了笑,嘴里低声说道:就是嘛,还真以为你独善其身了呢。我调侃道:算了吧,师父仍在性情中,徒弟岂敢?老洪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