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见手上拎着的石榴,忙掏出来,一个个码在桌上,自言自语的说:
“本来买了好多个的,掉地上找不到了,你看脏了都。”
她忙抓过我的手,有些心疼的说:“傻人,别管石榴了。”
我也不作声,静静的坐在那瞅着她。
突然想到了什么,假装不经意的问:
“对了,你在上海找的什么工作啊?”
她楞了一下,似乎并没料到我会突然问她这个。
眼神闪躲的顿了顿,很快又故作镇定的搪塞过去。
呵,笨蛋,下次说谎的时候不要这么底气不足,会让人看出破绽的。
后来没两天,小静就接到她母亲的电话,说是住院了,情况不乐观。
呵,这算是趁热打铁么,比我预计的要快的多。
小静自然是很担心,一整天下来都是魂不守舍的。
呵,我除了安慰她,还能怎么办。
难道告诉她,不用担心,你妈安然无恙,这只是骗你回去的把戏?
倘若设身处地,为人儿女,如果不让她回去看个究竟,我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晚上和我妈一块儿吃饭,她没有胃口。
我妈安慰她,说别担心,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回去看看,你妈就是再大的病也好了。
我也特虚伪的一边帮她夹菜,一边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饭后,她习惯性的要去帮我妈刷碗,我忙拦住她,说你进屋歇着,我来就好。
我妈见是我进来,一脸的意外,额,老实说,这让我很羞愧。
厨房的窗台上放着她送我的那盆小茉莉,呵,我果然不是个惜花之人。
我爸在的时候帮我打理,我爸不在的时候她帮我打理。
我自己的花,怎么好像都没怎么热心过。
它上一次几时开花的,天煞的我都不记得了。
我妈经过我身旁,拍我一下,“傻了这孩子,盯着窗外想啥呢?”
“老妈,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妈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额,是这样的,如果你有一盆花,可是你都不懂照料它,你只会忽视它,糟蹋它,
那与其这样,是不是应该换个懂得爱惜它的好园丁?”
我也很奇怪,我那会儿怎么会问我妈那样的问题。
可能是我俩很少有代沟,可能是我心里藏了太多东西,单纯的想要找个人说说。
“怎么了女儿,你要把这茉莉送人啊?”
“没,我只是打个比方。”
“唔,你知道你爸也爱整些花花草草,他就老说这养花啊,就跟养小孩似的。
你知道你爸一年也不知道能见着你们姐弟俩几次,
他啊,常常一个人对着花花草草自言自语的。”
“额,说的我们多不孝的。”
“你们知道就好,总之啊,用你爸的话说,没有不好的园丁,只有不用心的园丁。”
呵,我讶异我爸竟然能说出这么文艺的话。
“还有啊”我妈顿顿说,“你就是要换个园丁,也该问问茉莉的意思啊。”
我妈说这话的时候,直直的瞅着我,眼睛里有些我不想读懂的东西。
可是我无暇细想,也不愿深究。
于是跟我妈打马虎眼,我说好啊,改天找我家茉莉喝茶。
其实一直以来,喜欢女生的事,对我来说,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我并不因此为耻,也不引以为傲,我就是这样的女生,并且一直这样存在着。
我也从未想过要去遮掩或是隐瞒什么,庆幸的是,我身边的友人,大多都能体谅我。
就像小语,她很早前就知道,可是她从未评说什么。
她只是告诉我,如果是真心的,就好好爱吧,何错之有,我会一直支持你。
而向父母坦白,对我而言只是迟早的事,只是我不想一时冲动就鲁莽的come out。
鱼死网破,老死不相往来,这并不是我要的结果。
我并不怯懦,只是当对象是生我养我却已不再年轻的父母,我需要一个温和的方式。
而在我没确定一些事情以前,我还不想去试探他们的承受力。
我在寻求一个契机,至少那会儿并不是恰当的时间。
吃饭先~
晚上洗完澡进了房间,她正坐在那玩拼图。
呵,是她坚持独立作战,那个拼图自她买回来还从未拼完整过。
从沙发上找一坐垫,在她面前蹲下,她瞅瞅我,自己乖乖的坐了上去。
“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不要坐地上,对身体不好。”
她仰起头,冲我笑笑,“反正有你在嘛。”
帮她理理头发,“渴不,给你倒点水。”
“恩,我要喝奶茶,傻人牌的。”
可能是我平日惯的,帮她把奶茶泡好递到嘴边,她这才小太后般张张嘴。
还不忘狗腿一番:“小莫你知道么,你泡奶茶的样子,特好看。”
作势给她一拳,她却喃喃道:“过几天回去了,就喝不到了。”
“订好机票了?”
“恩,大后天。”
“从上海走?”
“恩。”
“那我送你。”
“没关系,一个人可以的。”
“有关系,就这么定了。”
“不是要实习了么?”
“晚去几天没关系,大不了把老板炒了。”
“尽说傻话,要好好工作。我跟我妈说很快回去,她很高兴。”
“呵,她自然高兴。”所以说,你母亲的计划成功了是么。
“呐,还有几天就走了,有啥想吃想玩的没?”
“死人,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是啊,就怕你不回来了。”
她握握我的手一脸认真的说“等我妈稳定了,我就回来。”
我朝她笑笑,并没有回答她,我没应声的话,是不是就算你没回来,也不算食言。
后来的那两天,她说我就是只黄鼠狼,想着法子的给她献殷勤。
第一次给她做可乐鸡翅,虽然她特含蓄的说我的厨艺还有相当大的上升空间,
不过还是乖乖的吃完了,说这毕竟是我的处丨女丨菜,自然要大大地捧场。
要不是我拦着点,估计连骨头都要吞下去了。
第一次帮她洗头发,她夸我动作娴熟,指法到位,颇有洗头妹的风范。
我就应和她,是啊是啊,混进发廊好几年,也没赚上几块钱。
第一次两人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拼完了三千枚的拼图。
虽然眼睛都要花了,不过还是倍儿有成就感,觉得那是件我俩共同完成的事。
尽管晚上做梦的时候,还是满脑子的拼图在那走猫步。
晚上小语开车送我们回去,说是没尽兴,要接着续摊吃宵夜。
额,这小子胃口还真好,之前吃了N盒冰淇凌的是谁来着。
我觉得她是成心跟我瞎掺和,于是猛朝她翻白眼。
小静倒是好脾气的说,没关系啊,小语姐饿了,我们就陪她吃吧。
最终拗不过大胃语的碎碎念,只好又去了小区楼下的小吃店。
牛牛可能玩了一晚上,这会累得睡着了,她老姐却在那特没吃相的大块朵颐。
呵,碰上小语这样不靠谱的姐姐还真是让人伤脑筋。
小静担心牛牛着凉了,便让我们先吃,她带牛牛上楼睡会儿。
小语点了些酒,和我边喝边聊,不时还瞅瞅我,呵,这小子果然是有话要说。
“喂,你今晚有些反常啊。”
“额,哪有?”
“少来,看着你长大的,有心事啊?”
“没有啊。”
忙摸摸脸,呵,很明显么,连小语都看出来了,那你呢,是不是也发现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舍不得你家小静吧。”
“是啊,当然舍不得。”
呵,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只是舍不得你,只有我知道不只是这样。
还有很多我也道不明的情感,梗在心里,没人说,也不能说,快疯了我。
“唉,不是我说你,人家是回去探病,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没应她,只是朝她笑笑,接着一个劲得给她添酒,呵,省的她鸡婆。
小静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