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小米和应涛要结婚了,班上第一对也许也是唯一终成正果的一对。从校园里的爱情童话到真正履行相伴一生的承诺,在旁人的艳羡中,小米和应涛走得坚定而幸福,我也很为他们感到高兴。“3月29日你和齐伟来北京参加我们的婚礼吧,几年没见了,很想你。”面对小米的邀请,我很想一口应承下来,嘴里说出的却是:“到时候看吧,最近在公司里一刻都不得闲。祝你们小两口新婚快乐先!”小米有点失望,随后小声试探着问了句:“如果是因为沈嘉,我就不叫她了。反正你是我最先邀请的,其他人都还没通知哩。”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用。
很久没跟小米通电话了,那天跟她又聊了许多其他,我告诉她我和齐伟分手、只身来到杭州的经过,小米对这些变故显然很是意外,埋怨我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还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不为朋友所知。末了,小米像个小怨妇似地对我说了一句:“晨晨,别老一个人单着,再不爱就老了。”我禁不住也有些难过,自己何尝没有爱过,只是与小米不同,属于我的那些爱过的记忆上面,早已爬满了青苔。
我终究还是没有去北京参加小米的婚礼。小米结婚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去北京见到了沈嘉,我们像过去一样手拉手去吃城府路上的卤煮火烧,走着走着,沈嘉忽然甩开我的手,冷笑着对我说:“你这手被齐伟拉过,我早就不稀罕牵了!”她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屑和轻蔑,容不得我辩白解释,又说:“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同性恋!都跟你说的那么清楚了,你还来北京找我干什么?”说完,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扬长而去。我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醒来以后,我揉了一下眼睛,有点潮潮的。我庆幸这只是个梦,庆幸现实中的自己还不至于像梦中那样自我作践地再去找她。
07年的春天来得很晚,一直到三月份,杭州城里仍是一副春寒料峭的模样。进入四月份以后,终于渐渐地有了春暖花开的气息。太子湾盛放的郁金香、苏白两堤上踏青的游人、柳浪闻莺公园里纷飞漫舞的柳絮,无一不在向人们昭示着南方春色的美好。和煦的阳光仿佛给人的心情也镀上一层金色,这满眼的春色让我感觉到一种生命力,宁和中带着蓬勃,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秦纹对我说:“从前,你都没有了解这座城市,却只是一味地怀念别处的好。”或许,是因为人的缘故吧。秦纹说得也并不完全对,北京和上海对我来说称不上是怀念,但逃避也好感怀也罢,这对两个城市我的确有着无法抹去的特殊情感。
秦纹是我公司里的同事,所在的技术研发部门和我所在的部门在工作上接触交流较多,她和她那个快要谈婚论嫁的男友就租住在我楼下,她和她男友性格都算开朗随和,一来二去地就渐渐熟了。秦纹说我是个很奇妙的人,看上去冷若冰霜不可接近,却很容易在瞬间脸红;平时一言不发不苟言笑,却会偶尔在心情大好的时候哼几句极幼稚的儿歌。而我之所以能和秦纹成为朋友,是秦纹身上有着与我许多的相似,都喜欢听王菲蔡健雅的歌,都喜欢看王小波的文,都喜欢将所到之处的人和事通过照片或文字在记事本里一一。我原先只知道秦纹是北方人,慢慢熟了之后才知道秦纹竟和沈嘉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和沈嘉念的是同一所高中,只是她长我和沈嘉一届。更巧的是,秦纹的生日居然只和齐伟相差一天。我的心里难免对秦纹添了几分亲近,有时候朋友这个东西也是很讲缘分的。
四月底的一个晚上,我刚给妈妈打完电话,手机便像等候已久了似的随即响起。是沈嘉,距她上次打电话过来应该快有一个月了吧。我接起来,说:“怎么了?沈嘉。”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不快:“是不是没有事情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说吧,什么事?”我不想解释,也懒得去掩饰语气中的那种催促她赶紧说完电话的不耐烦。沈嘉没有再像以往那样纠缠这个问题并同我争吵,而是轻声地说:“晨晨,我交男朋友了。”“哦,那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很平静,像是终于等到了久盼不得的解脱。
沈嘉交的男朋友叫邓川,P大光华管理学院的金融学研究生,和沈嘉同届,两人是在找工作的时候认识的。沈嘉执意要将邓川的照片发给我看看,点开邮件,引入眼帘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格子衬衫,虽然不像那个山寨吴彦祖师兄那样一站出来就是玉树临风帅气逼人的气势,却也五官端正,眉眼分明,高耸的鼻梁上斯斯文文地架着一副眼镜。我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照片,上面的邓川轻锁着眉头,并不似一般人拍照那样多少露着点笑容,或许,是个带点忧郁的成熟男生吧。
(四十二)多谢你绝情,让我学会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