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我根本没那么伟大

4号、5号两天，我和沈嘉都在逛街和购物中度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时光倒转，仿佛又回到了青青校园，依旧是那两个并肩携手的女孩，一起说笑，一起逛街，一起分享路边的美食。沈嘉买了5号晚上9点的返程车票，我拖着塞得满满的两个大行李箱送她去车站，其中一个箱子是新买的，沈嘉带来的一个行李箱实在塞不下这两天的血拼成果，以及一大堆的上海特产小吃。

到了火车站，我们一人拖着一只行李箱排队过安检。“明天到站以后找个同学去接你吧，这么多东西。”我叮嘱道。一旁的沈嘉点着头，眼睛似乎往下瞥见了什么。“晨晨，鞋带开了。”沈嘉边说边俯下身子，单膝蹲着帮我系鞋带。我感受到周围聚焦而来的目光，脸唰地红了，小声说：“你快起来，我自己系。”沈嘉已经将我散开的鞋带重新系好，在上面牢牢地打了一个结。她直起腰，才发现四周的人都在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于是也红了脸，偷偷吐吐舌头，对我说：“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上海人民真大惊小怪。”

我买了张站台票，上车和沈嘉一起把箱子抬上行李架搁好。“那我下去了...”我拉着沈嘉的手不舍地说。“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又问了一句。沈嘉当然明白我指什么，我盯着她的嘴唇，希望听到我一直想要的答案。沈嘉看着我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如果能嫁给一对兄弟多好，就能永远不分开了。”沈嘉的回答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这算什么回答？！“沈嘉，你再说一遍。”我克制着眼睛里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沈嘉反握住我渐渐松开的手，一下将我紧紧抱住，喃喃地说：“晨晨，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而且我想过了，有时候其实就是我们自己想太多了，所以就想得复杂了......齐伟那么爱你，你以后都会很幸福的，我也会有我的幸福的......”沈嘉语无伦次，但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心中的脉脉温情在沈嘉的话语声中如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地消失。“晨晨，我回去以后你别不理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这样的话，印象里好像每次都是以这句话作结。曾以为这次会有所不同，是我错了。

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只是木木地放开沈嘉，转身向车厢口走去。沈嘉似乎在后面喊我，我已经听不清楚。机械地下车、出站台、回宿舍。我一头倒在床上，用毯子蒙住头，脑子里空空的，不想说话，甚至也不想哭。手机铃声大作，看着手机屏幕上忽闪忽闪的“齐伟”两个字，我没有勇气去接。最对不起的人，是他。以为可以爱他，在潜意识里说服自己可以爱他；而爱与不爱，哪里会是一件可以“以为”和“说服”的事情。不过是一个“五一”，便将我的自以为是和自欺欺人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不过是个想找感情慰藉的自私人，又何必装模作样找个爱情的借口为自己粉饰太平。枕边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在响，在我摁下关机键前，看到了齐伟的短信：“亲爱的，在忙吗？怎么不接电话？有点事想跟你说，要不明天回上海谈吧。”也好，明天和他见面谈吧，该是结束这段错误的时候了。

齐伟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便敲开了我的房门。几乎一夜没睡的我打开门，看到齐伟同样眼眶凹陷、形容憔悴。我吃了一惊：“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几点从家里出来的？”齐伟将我一把拉在床边坐下，“答应我晨晨，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要一起面对，不能逃避，更不能放弃。”他咽了咽唾沫，没有再说下去。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地也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说，但是你答应我不可以着急生气。”“快说啊。”我急急地追问。“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我无意间跟爸妈说到你有心肌炎。我没有想到妈妈知道以后反应很强烈，坚决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昨晚我和我妈大吵了一架，今天一早我就负气上了回上海的车，连行李都没带。”齐伟见我默不作声，着急起来，紧紧搂住我说：“你知道的，我妈妈是医生，所以难免有些顾虑，我会慢慢跟她沟通。晨晨，你了解我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坚决地跟你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就算妈妈一直不同意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面对齐伟感人至深的表白，我无地自容。“齐伟，你别说了”，我打断了他，“其实我今天本来就想跟你说，我们分手吧。”“你撒谎！我就知道你会为了怕影响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跟我说分手的！这也是我急着赶回来的原因。晨晨，我知道你孝顺，知道你体恤长辈，但妈妈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我不准你轻言放弃，我绝对不会同意分手的！”齐伟露出一脸很了解我、早有准备的表情。 “别说了齐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和伟大。昨天我就已经想好分手的事了，所以才没有接你的电话。不是因为你妈妈，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