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陪伴，是我最好的梦寐

我们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窗外，夜西湖像个隐藏在暮色中的女子，散发出温婉宁和的气质，初夏的风偶尔拂过，波光粼粼，静谧的湖面中偶又平添了几许灵动。我将菜单递给沈嘉，齐伟在一旁表态：“尽管点啊，不用帮我省钱。”沈嘉笑着扬起了眉毛，说：“齐伟真上道，不经我提点就已经深刻领会到了讨好mm闺蜜的重要性。好吧，领了你这个情。”沈嘉说着便接过菜单，叫来服务员点菜。“叫花鸡、东坡肉...宋嫂鱼羹...龙井虾仁，再来两瓶啤酒，一盒橙汁”。听着沈嘉报出的菜名，我在边上滴汗：“全是荤的，你的肉欲咋还是这么强...”。话一出口，沈嘉和齐伟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几道名菜确实名不虚传，色味俱佳。齐伟先帮我盛了碗鱼羹，我将羹递给沈嘉，对齐伟说：“主客不分了吧”。齐伟立刻作痛心疾首状：“晨晨大人教训的是，小生错了。”沈嘉没理会我们的对话，望着窗外感慨：“哎，南方真好，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连空气都比北方来得湿润清新。”齐伟说：“喜欢的话明年找工作可以来上海啊，反正你和沈嘉这么要好。我们正嫌南方同学太少，显得孤单呢。”我心里一动，抬眼看她。沈嘉没接腔，只是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羹。“哦——是不是在北京有了家属牵绊住了？”齐伟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嘉的嘴，心跳加快了节奏。沈嘉放下手中的勺子，微微一笑：“我也想有啊，特别是看到晨晨找到了你这么优秀、体贴的模范男友，不过天不遂人愿……来，晨晨齐伟，我敬你们一杯，为你们找到彼此、找到幸福。”沈嘉举杯，一饮而尽。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笑得我直想哭。我一仰头，也将满满一杯酒尽数倒入嘴里，所谓苦酒，莫若于此。齐伟顺势抢走了我放下的酒杯：“身体不好，少喝点。”齐伟扭头叫来服务员，要了瓶橙汁。“她喜欢酸奶。”沈嘉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又让服务员将橙汁换成酸奶。

晚饭后，我们沿着西湖白堤漫步。齐伟和沈嘉依旧是谈笑风声，对夜景下的湖光山色赞不绝口，我只在他们和我说话的时候敷衍两句，相比饭前话显得少了许多。回到宾馆，齐伟捧着我的脸，用命令的口吻说：“昨天就没睡好，今天不许和沈嘉夜聊得太晚，明天白天还要去灵隐寺那边玩呢。我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叫我。”齐伟转身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沈嘉。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远不如刚才三个人共处时来得熟稔自在。我坐在床上，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想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先去洗澡？”我和沈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说。沈嘉起身拿起换洗的衣服，说：“那我先去吧。”浴室的门被关上，我长吁一口气，感觉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从吃饭的时候沈嘉说自己依然单身时开始，一整个晚上，我都陷在负罪和自责的歉疚里无法自拔。我觉得自己不仅背叛了沈嘉，还让她亲眼看到我和齐伟的相处，实在是太残忍了。不一会，沈嘉披着浴袍，用毛巾揉着滴着水的长发走了出来。她走近的时候，我忽然觉得眼前的沈嘉有些陌生，好像此刻的见面是在梦里。

沈嘉坐在床沿边用吹风机呼呼地吹着湿发，我假意专注地看着电视，心里依然慌乱得找不出一丝头绪。吹风机的噪声戛然而止，我听见沈嘉叹了口气，说：“我以为半年多没见，我们有许多话要说的。”我将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到沈嘉的脸上，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分明藏着幽怨、不满和难过。我心里绷紧了的弦在和沈嘉对视的那一刻溃不成堤，我艰难地蠕动嘴唇，话要出口前的那一瞬，沈嘉拿起我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不容分说地塞到我怀里，“洗澡去吧，趁还有热水。”我抱着衣服，被她推搡进了浴室。我麻木地站着淋浴的喷头下面，任凭喷出的热水激烈地打在脸上、身上，顺着身体一泻而下。水在地上四处流淌，最后又殊途同归地流进同一个下水口。一个人的感情是否也是这般的覆水难收，爱过、付出了以后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嘉已经蜷在床上睡着了。我关掉她给我留的床头灯，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侧头看着她安静睡着的背影，我有一种久违了的心安。那一夜，我并没有如之前想象中的再度失眠，面朝着沈嘉的床的方向，我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