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那年五一

进入4月份以后，寒冬的阴霾渐渐散去，天气也终于一天天地转暖了。周六晚上，我和齐伟从电影院出来，觉得有点饿，决定去吃点夜宵。我们在一家茶餐厅刚坐下，沈嘉打来了电话。沈嘉说她在上网的时候看到携程网提前一个月预定北京飞上海的机票在特价打4折，于是决定五一假期来上海玩一趟，机票已经订好。“齐伟一定会恨我这个灯泡去打扰你们刚进热恋期的第一个长假，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道个歉先。”沈嘉说。齐伟在一旁已经听到了，他接过我手里的手机，呵呵笑着对沈嘉说：“把我说得这么小心眼，太不了解我了。你是晨晨最好的朋友，不把你接待好晨晨也不饶我啊！”

齐伟结束了和沈嘉的通话，将手机还给我，说：“本来今天刚想跟你说，五一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趟我家，看来没希望喽。”齐伟见我神情异样，莞尔小笑，捏了捏我的鼻子：“吓着了丫头？不是那种正式地见家长啦，我爸妈就想看看你，看看是哪家姑娘这么有魅力把他们玉树临风才貌双全的儿子拐走了。好了好了，反正沈嘉要过来，你们小姐妹也很久没聚了，你留在上海陪她好好玩吧。到时候我先陪你们玩两天，等到5月3号自己回家一趟。”

“唔，好。”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沈嘉以前也会在电话里提起说有空要来上海看我，但现在真的确定要过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又觉得心理准备不足。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很矛盾的动物，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曾经发疯似地想念沈嘉，想见到她，而当我接到这通电话，不想见面的感觉在刹那间在我心里占了上风。是因为现在身边有了齐伟吗？我注视着对面的齐伟，他见我在看他，嘬起嘴巴作了一个隔空kiss的动作，然后温柔地看着我笑。从和他在一起那天开始，齐伟便沉浸在开心当中，有时牵着我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傻乐。好几次，齐伟捧着我的脸，动容地说：“晨晨，我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傻瓜，我也觉得很幸福。”我也笑着回答齐伟。我回答得并不违心，以前，沈嘉带给我的幸福感像过山车，有笑，更有泪，有砰然心动，更有心如刀绞；而齐伟带给我的幸福感是始终如一的被呵护的幸福，就像一汪水平如镜、波澜不惊的湖面，宁静而温馨。我不想去惊动、打破现在的这种平和，所以当沈嘉说要来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害怕，条件反射地害怕——害怕回到那个永远也走不出的轮回，害怕回到那种徘徊纠结却无法解脱的痛彻心扉。我本能地想逃，我甚至想跟齐伟说我愿意五一跟你回家，只要、只要别让我留在上海见沈嘉。然而我无法说出口，我无法向齐伟解释我不想见到沈嘉的原因。而且，就像沈嘉说的，我逃不掉，想找到我太容易了，只要找到妈妈、齐伟，而这两个人，是我最不希望沈嘉去打扰的。

而在我害怕、想逃避的同时，我又不得不承认，带着积蓄了大半年的思念，自己依然有几分想见沈嘉。接下来的那一个月，我便在这种害怕和思念交织的情绪中煎熬着度过。我觉得对不起沈嘉，狠心负了她，现在又自私到连想逃避见面的地步。我觉得对不起齐伟，沈嘉的一个电话依然能左右着我情绪的波动起伏，当初接受齐伟时，我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了齐伟就该对感情负责，我下定决心要好好珍惜、经营和齐伟之间的感情。现在，我有点怀疑这个决心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能够坚定的做到。曾几何时，我觉得在几段感情之间游移不定的人是龌龊的，至少是该被鄙视谴责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像在浑然不觉间就变成了自己最所鄙视的那种人？曾经以为自己一直是在感情中勇敢而不失理智的那一个，“想要的就去争取，争取不到的就放弃”，我以为在这样清晰坦荡的爱情逻辑下我能够坦然面对一切，能够坦然放下不属于我的任何东西。但面对现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局面，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齐伟丝毫没有觉察到我的情绪变化，一个劲地问我怎么安排五一的行程。齐伟提议说：“那要不我们去杭州玩两天？昨天我在QQ上碰到沈嘉，她说上海也没啥好逛的，不如去上海周边看看江南山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记得你以前也说过想去看看西湖来着，我还记得某只小猪在杂志上看到叫花鸡图片口水直流的馋相。”齐伟伸手又想捏我鼻子，我偏过头躲开。不知道为什么，沈嘉和齐伟都喜欢捏我的鼻子，甚至连两个人脸上的宠爱表情，都是那么的相似。

5月1日中午，我和齐伟来到机场出口。十二点刚过，沈嘉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