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日子接着一天一天地过着，真的是一天一天地过，有时各种活儿忙完了，一天的时光也就接近尾声了。那天边吃饭边和辰子感叹，说我咋再怎么快怎么也快不过时间呢，紧紧张张忙活着，恨不得能留出点空闲休息一会儿，可是就连忙里偷闲都那么难。辰子笑嘻嘻地边嚼边道：“谁叫你又加什么学生会，然后在球社还那么高调，还惦记着考研，你这叫活该。”接着把嘴里的咽了又道：“你看我多轻省，成天除了上上课打打球，就是泡你了。”

靠，看他那副嘴脸，怎么就那么想抽上几下呢？

闲话不说。就这么累累巴巴过着，直到大三下学期，我把学生会的职务辞了，球社的社长也让贤了，正好课也少了，就专心准备考研。辰仔虽然不考，但是他说我去哪他就去哪，像块小狗皮膏药，成天粘着我去图书馆，去了除了看书之外，那个手和嘴就不闲着，我就不说什么了，反正我定力强，这个小坏蛋我拿他也没辙，而且他不在我身边我也那什么，所以就都糊里糊涂的吧。

说起来考研也是很辛苦的事，有个学文科的师姐跟我说过，准备考研的时候，成天泡在图书馆，早上六点来钟就去占位子，晚上九十点钟回宿舍，可以说是披着星星去戴着月亮回。我们学理的，相对还好些。要说保的话，系里名额相当的少，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准备着。

所以日子就像这样，平静，单调，但很充实，直到那天看书的时候接到雷俊的电话，手机摆在桌上不安分地震着，我心也跟着躁动了，一旁的辰仔也看到了，一脸的阴沉。

我跑到外边接起来，雷俊说：“下午一起打球，你来吧。”

我想了想，没有理由拒绝，便同意了，和他定好了时间。

进去后，辰仔看了看我，接着看书，看得出很郁闷。我拍了拍他，心里各种的冲动和欲望，可是周围人多眼杂，我也不好说什么做什么。

辰仔见我也不说话，便问我：“他找你什么事儿啊？”

我傻笑道：“就是打打球。要不。。。”还没说完辰仔就冷冷道：“那我也一起。”说完接着瞅他的书。

晕，臭仔子，我就是想说要不你也一起去，两分钱钉子你还跟我这拿一把了，小装B样儿吧。

我接着傻笑道：“恩，好。”再接下来，各装各的B。

我心里默默琢磨着，依雷俊的个性，他平常就是那种内秀的人，除了喝醉之后算反常，别的时候他是不会多主动的找人交流的，就说他高中时常去我家，也大多是各干各的事，静静的呆着而已，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沟通。上次一起打球，也是同学和辰仔联系好的，他的角色似乎总是无声的。但是这次不同，他主动打电话给我，肯定不只打球那么简单。这么一想我很不爽，辰子也跟着去，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局面很可能再像聚餐那天晚上一样。然而想到雷俊的处境，我也隐隐的难受，好像只有我知道他的性子，我懂他，可是又似乎是我甩他一个人。。。这时候不能多想，否则应了那句话，纠结再多也不会有结果。

从我接了电话，一直到下午在约定地点见面，辰仔就没有太多的话，我问什么，他就应什么，脸上似乎有扫不清的阴霾。我也觉得挺尴尬的，可是看这小子这副样子我就想笑，整天跟我嬉皮笑脸的，今天像在锅里快给蒸熟了似的，可爱多了。哈哈，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辰耍儿的痛苦上，我这么想好像有点猥琐啊。

羽毛球馆前，约定时间，雷子和他的两个朋友很准时的到了，见了我道：“进去吧。”然后搂着我的肩就往里走，辰子一旁在闷闷的，和那两个球友不咸不淡的闲聊着。

我们先是开了会儿比赛，我和辰仔一边，雷俊他们一边，气氛很压抑很冷淡。开了几场之后我累了，就让坐在一旁的朋友替我，雷俊见我下来了，也说累了，和我坐在一边，辰子很不自然地瞥着我们，我望着他想向他示意别想太多，谁知这小子连正眼都不瞧我，接着打球。臭小子，那你就先打吧。

其实坐在旁边看辰仔打球也是一种享受，你们是不知道他有多强，那专业的姿势，那反应能力，那娴熟的技术，俨然一个专业水准的运动员。正当我看得着迷，一旁的雷俊拉着我和其余人道：“我们去买点儿水。”然后拽着我就往外面去了。

他把我领到在球馆旁边的体育场上，由于正值下午的上课高峰，体育场也没有体育课利用着，空荡荡的，就我们两个人。他把手搋在口袋里面，略在我前面一点，很深沉的走着，我也只好一步一步地随着。既然沉默，那就允许我眼睛和心里神游一下吧。。。我悄悄打量着他，似乎壮了点儿了，戴着眼镜，加上本来就稍比我高一点的个头，看起来成熟多了。辰仔就不同了，那小仔子酷酷的短发，穿着很随意，像个拽拽的小屁孩儿，整个就一尕小子，每天都乐呵呵的，啥也不放在眼里，有什么就说什么，雷子你性格有他一半儿也好啊。

走着走着，他把我的手握起来接着走，那种复杂的眼神也回归了，我感觉很不自在，也没怎么样，就随他吧。他发觉了我的不自然，很淡的笑道：“那时候我们不是经常这样一起走的吗？打完球以后，就我们两个人，说实话，我就喜欢你打完球身上的味道。”

我不语。

他继续道：“你大姨的房子现在也不去了吧？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在小区的球场打球呢，呵呵。你还会不会打篮球了？。”

我好像也有点怀旧，笑了笑道：“那房子我高考完搬走后大姨就卖掉了。你说篮球啊，会是必然的，就是手生了点儿，现在都很少打了。”

他紧接着我道：“那我们以后经常打球吧？”

我愣了一下，有种被噎到了的感觉，笑了笑道：“恩。。。准备考研呢，时间很紧凑，不过有时也挺想打打篮球的，有时间我约你吧。”

雷子对我这么说不做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低声道：“跟我在一块儿就这么不自在啊？”

我微微低着头，没回应。

他又道：“是啊，两年多没怎么接触了，你肯定是觉得陌生了。”

他的话让我也作了适当的反思。对他的纠结，究竟依附着什么？想到对方还会有很多放不下，事实上距离却让我们越走越远，让我不禁去想这感觉是什么。陌生是一定的，可是为什么是我觉得陌生了？算了，不多做思考。

这两句话像两个枪子儿，一枪，然后又一枪，让我应接不暇，也提示了我该面对的问题，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多说无益，于是我便拉着他道：“走吧，买完水就回去，咱们总得替替他们。”

他也不再发话，跟着我买了水就回去。打完球把他们送走，当然就是我和辰仔的二人时间了。

我把臭仔子搂起来，问他想吃啥好吃的，他说想吃鲍鱼燕窝大闸蟹，我说那你先把我撂倒了再吃吧，或者看我像就吃我吧。他说没兴趣，说我不好吃，吃了就没得泡了，脸还始终板得像个小倔驴，晕啊。我说那你就好好说，他不接我的茬，终于开始审讯我了：“刚买个水能用二十分钟啊？”

我嘿嘿的傻笑，哄他道：“嗨，瞎聊了几句，呵呵，别瞎想。”

他似乎认真而又调皮地道：“和老情人叙旧了？看把你美得。”

“哎呀想哪儿去了臭仔子，真就是瞎聊了几句。”我250似的笑道。

他双臂交叉，闷骚到快要飞升的地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也没什么好藏着的，便一一道来，当然最后两句要略过。这小子听了觉得没什么，只是2了吧唧的说了句：“想打篮球跟我说就行了。”然后又活蹦乱跳一如往常，哎，你个臭蛋。

正当我解除了辰子的心病，俩人正乐呵着，手机突然震了，我掏出来一看，一条雷俊的短信：“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如果爱情是跑道，那么每个选手都至少有比赛的权利。”

看过这条短信，我想笑都笑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