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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照例是一顿鏖战,双方人马厮杀一阵难分高下。我却始终用一点清明意志把持着自己,因为一早跟大家说好了,要去看《云南印象》。

云南印象,一出歌舞表演。

在面对某些人、某些事、某些景致和情绪的时候,文字和语言,会在一刹那失去所有力量与意义。我曾经在那幅名为《呐喊》的油画前失魂落魄,也曾经在敦煌的天地间艰于呼吸。可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悠然闲坐观看一台歌舞表演的时候,猝不及防掉下泪来。

舞台上,那些演员,其实也是山民。杨丽萍从田间地头将他们寻来,旁若无人地尽情歌舞。从大幕拉开那一声石破天惊的鼓,到喷薄至整个剧场海菜般参差波行的歌,从阳春三月里繁华着锦的男欢女爱,到大雪纷飞时等身长头磕出来的祭祀牺牲。在此时此刻方才明白,从前那些拼盘晚会里的群魔姿态,怎么有资格敢叫舞蹈?真正的舞蹈是在不可说、无法说的情况之下,拼将一身魂魄与天地神明的对话,澄澈、葱茏、无私欲、无杂念、无穷无尽、不死不休!

雀之灵的舞姿渐行渐远了,海菜腔的歌声里,演员们一一走出上台谢幕。在掌声如雷般的剧场大厅里,我发现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流泪,身边的江维,更是扑在老董怀里痛哭失声。原来有一种锥心刺骨的力量其实与悲哀无关,只不过恰在此时此处,有一种流传在血液里数千年的力量被台上那些人生生勾起,日复一日的蝇营生活虽然将它蒙蔽却终究未曾扼杀。

走出剧场,缓缓沿着街道散步。这是城市里灯火辉煌的时候,所有人却难得地沉静下来。我看着他们,这群日日欢聚宴饮,时刻喜忧挂怀的人。再回想舞台上那些舞姿与容颜,竟突然生出一些决绝狠烈的味道来。选了这么一条路,想来都各人冷暖自知,未来的人生,大致也冰雪漫漫无比锋利。走到今时今日,无非也是在无法说,无可说之际,观照天地,顺应本心,自寻坦荡。大不了拼将一生休,再怎么畸零逼仄老娘和老娘的一干儿女也他妈认了!

39 在昆明2

开胃菜

有时候,是不能喝GAY一起看电影的。

《马达加斯加》,摇摇评论:“老娘看过!讲一头狮子和一匹斑马在搞GAY!但是我觉得他们很可能都是0。”

《画皮》,前半段,赵薇和陈坤二人的亲热床戏。我正在腹诽中国电影至今无分级,影院里多的是爹妈带着小孩儿来看,一家三口同看此类画面实在是囧。维维在旁边来了一句:“这明明就是两个姐妹在撕扯,赵薇真他妈可怜……”

《天水围的日与夜》,去年就在PPLIVE里面不小心看了,哀家十分赞赏,四处隆重推荐。大家看了,也都说好。但是小雷提出一个假设:“如果里面演儿子那个不是这么清爽宜人乖巧可爱,或者直接设置的角色是个女儿,你们能保证自己看下去么?”于是大家都沉默鸟。

正餐

被各种稀奇古怪梦境填塞的一夜之后,我醒过来,伸手一摸,再摸,又摸,继续摸,竟然都没有摸到我那只已经在床头坐了四年的黑色维尼熊,正准备爬起来哭骂一顿,才猛然想起:诶,这里是昆明的某个酒店。我恍恍惚惚记得看完演出之后,一群人杀去某个人声鼎沸的酒吧,我只记得台上无比清爽可爱的小DJ开始疯转着打碟的时候,周围虎狼环视的申鹏等人开始搂着我跳蹦蹦舞。然后我就混沌鸟……

此时,我继续半混沌着,四仰八叉躺在一张床上,旁边另一张床盘腿坐了好几个人,正肆无忌惮地尽情撕扯。

冲入耳中是耗子充满长公主气质的声音:“本来老娘还觉得这小孩长得多可以的,属于昆明这种帅哥奇缺之地难得拔尖的人才,还打算和他勾扯一下。结果他看了我们妈咪半天,咬着我的耳朵说:‘方华一看就是个需要人伺候的1号。’……老娘顿时就坍塌了……”

一阵妖气冲天的粗放版娇笑腾空而起,我还听见了有人崩溃至极以手捶床的声音,力道之大,显然只有木木那头186大狗熊搞得出来。耗子说:“别笑别笑,等我说完……”

然后是小雷:“快说快说,一会儿他醒了就不能说了。”

耗子:“就是这个时候,我们妈咪完全已经喝得不人不鬼的,还端起一杯酒靠在我旁边说:死也要找个猛男带回酒店,憋久了,下面都长蜘蛛网了!我就赶紧看那个小孩的表情,啊哈哈哈,简直生不如死啊……他好不容易看上的‘需要人伺候的1号’……”

又一阵狂笑,又一阵猛捶床板的声音。老娘将被子一掀,鲤鱼打挺腾空而起,直接跳到对面人堆里抓住耗子就一阵撕打。

闹腾半天,我被众儿女制服,双手反剪押趴在床上,听他们添油加醋描绘我昨夜在酒吧的种种劣迹。比如将昆妈申鹏搂在怀里摸脸,绕着桌子追着老董要黄铜戒指,跟某个申鹏叫过来陪酒的小孩玩色子,赢了就要亲人家一口输了就要人家亲我一口……等等。我完全不得相信这些事情是哀家如此冰雪气质之人能做得出来的,抵死不认。然而老董冷冷地告诉我:“孩儿他妈,你果然这么干了的。”

于是我说:“史湘云吃烤肉喝烧酒,方妈妈调戏小孩喝威士忌。是真名士自风流。”

然后爬起来去洗漱。前一夜果然是够疯狂的,恍惚酒吧之后还去宵夜吃烧烤,继续又喝了很多啤酒。现在只觉得嘴里苦丑难闻,脑袋灌满了水一般混沌沉重。似乎比拿菜刀要砍黑胖子那一次还颠三倒四些。不过我这么安慰自己,人总是要稍稍用一些极端的方式释放一下的,否则恐怕真的要长蜘蛛网,不光是下面,还有心和神经。于是就很坦然,昨夜的事情已然被过滤性遗忘。

中午,去吃过桥米线。硕大的一家店,忘了名字——完全就是高档餐厅的派头,还有迎宾小姐。而我一直只当米线和0城的牛肉粉肠旺面一样,小吃而已,原来也是可以做到极致的。在酒后的中午吃一顿这个,却是十分顺滑暖胃,勾人食欲。过程中出现一个小插曲:摇摇指着自己面前一小碟可疑的物品思量猜测了半天,又看见众人纷纷把那东西都放进自己的汤里烫着,很是不放心,连连问周围:“这是啥?能吃?真的能吃?”于是没有人理他,他只好自己继续埋头研究,五分钟后,终于石破天惊地在餐厅里高喊:“我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菊花!”

你说昆明人烫点儿什么不好非得烫菊花?

订了晚上回0城的火车票。接下来的半天,没有在安排什么特殊的活动。老董吩咐,要各自溜达的,就去溜达溜达;老人家们,散坐在金马碧鸡坊某个精致水吧,抽烟喝茶聊大天。前面说过,这一段时光,原是从不可得之处偷来,倒要随意自在些,才能端端正正把它过得安稳。

小雷抓了于建和他一起去买花儿,据说昆明的鲜花又美又便宜,完全要打包几麻袋带回家去的感觉,摇摇于是也拉着小光头跟去,一副风雅的样子。耗子江维则哄了木木和李铮两口子去商场SHOPPING——说是据侦查各大品牌在昆明的新装上货总是比0城要早且折扣幅度更大。于是可以想象他们回来的时候同样也是几大麻袋。

我看着木木他们离去的背影,对申鹏赞叹:“瞧我这儿子,玉树临风!”

又看着耗子江维他们,继续赞叹:“瞧我这帮子女儿,如花似玉!”

申鹏瘪嘴:“天晓得是背着老爷在哪里偷的野汉子生出来的。就老爷那张沧桑的脸,生出来的孩子能是这模样儿吗?”

我说:“姐姐你倒错了,其实都是老爷背着我跟祖国各地的野女人们生的,不过哀家深明大义,都一个个捡回宫中来养起,十分辛苦视如己出……”

就这么瞎扯闲话八卦,窗外有高远的天和日头,屋子里有清淡的爵士,白衣侍者远远闲靠在吧台的角落边,没有多余的客人招呼,他们低声在谈笑。就这么整个人软软地窝在沙发里,普洱茶喝得肚子里暖融融的,有些话我能插上嘴,就调笑两句;有些话关乎多年前的昆明旧识旧事,我不曾参与无缘得见,就安静在一旁听他们慢慢说。细细疏络,那些故事和人,原本都有各种颜色姿态,今日说起,我听来却是一样淡远的情绪流转其间。聚或者散,哭或者笑,伤心或者喜悦,纠缠或者释放……原来转念之间,都只不过帖一个标签,上书两个无关风月的标签,唤作“往事“。

于是想,若干年后,我们这一群,也必然是这么坐着,这么说着。

小志没有去和他们闲逛,一直坐在我们旁边给大伙儿泡茶。这个功夫他向来拿手,兴致高的时候说起茶艺来头头是道。可见导游其实是一门手艺活儿。绝大多数时间他不说话,只时不时掏出手机来,噼里啪啦一阵暗,然后又放回去。过一阵子那屏幕亮了,就又拿起来接着按……

显然地是在不停短信,很乖巧地开了无声。哀家在一旁不动声色积聚八卦题材,看他脸上丝毫不变颜色,无论看短信还是发短信始终安详端庄。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起,偷摸坐过去。

“谁呢这是?发半天了。”

“某人。”

我就靠了。拿一个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他笑:“你是妈勒,哪有这么八卦的?”

“呸!你见过哪个妈不八卦的?”我理直气壮骂过去,“啊,我知道了,前些日子风传你跟水城的某个煤老板过从甚密,私相授受,就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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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的GAY[BL]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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