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从来没觉得人家在一起变老有什么好,反而羡慕那些能在一起的年轻人,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是想都不敢想的遥远的人,等真正拥有了,却开始奢望一起变老。人的心,总是那么的贪。
吃完了粥,那馄饨也在锅里翻滚起来。
离开那雨帘成串的屋檐,撑着淡绿色的伞再度走进雨中,范童童加快了脚步回家。
到家里,舒婕已经起床,熟睡了以后,脸色比刚才好多了,红润爬上了脸颊,而眼神慵懒,往沙发上一坐,像古画里的美人一样。
范童童端着还热乎乎的馄饨到舒婕面前,舒婕说不住的心疼。
那时候躺着,就说了一句,也不求她真的去买,没料到她真去做了。
真傻的。随便去商店里买一包热水泡的就好了。
舒婕在小口小口的吃饭桶端上来的馄饨的时候,看到饭桶抱着被套走到阳台,脸猛地红起来。
天,那上面的污物……
范童童把沾了血的被套浸入水中,还有舒婕的小内,早点洗干,以防干了以后留下污点。棉质被套洗起来麻烦了许多。范童童小心的搓。
范童童洗的无比自然,而两人之间,似乎已经不需要分什么你我了。
舒婕脸上淡淡的粉红,比刚才的苍白来的好看了许多。
雨一直下,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外头的空气都湿的能滴出水来。早上开了太阳,照在被雨水浸润了一夜的树叶上,折射出万千星光。
范童童坐在阳台上吹口哨,屁股跟着节奏扭动。
这天气好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看什么都顺眼。
杭州的天真蓝,空气真清醒,连隔壁家阳台上那个男人半裸的白宰鸡一样的上半身也好看了许多。
“早上好!”范童童以灿烂的笑容像他打招呼。
那人点头,说:“早上好。”
范童童奇异的发现今天他没有颠倒黑白,那人抬头望向东边出来的太阳,说了一声:“月亮好大!”
范童童掩着嘴巴轻笑。
“很高兴娱乐了你。”周哲楠对她说。
“原来你是故意的。”范童童撇嘴。
“昨天我是正常时间睡的。一觉睡到大天亮。跟这个太阳说早安的感觉,还真不错。”
“难得。”那倒是真的,在这里住了那么几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颠倒黑白,跟蝙蝠一样,除了傍晚时候能见到完全清醒的。
“你那么密切的注意我,难不成爱上我了?我就知道,我周哲楠在大学里也算是风云人物,众人注目。”
“嘿嘿,不错不错。”如果是她也肯定会关注他,长的忒小受了。
“今天晚上有论文答辩,想睡也睡不着。过了今天,老子就等着被社会□了!”男人振臂,把□二字说的无比的重,把下面路过的老奶奶吓了一跳,往上看,看到是个□的男人,骂了一声神经病。
范童童同情的望向他。
周哲楠拍拍胸膛,说:“你大几了?”
范童童指指自己,问:“你说我?”
“嗯?难道我问空气?”
“我大学毕业好多年了。都老女人一个了。”范童童轻笑,轻抚着自己的脸蛋,最近被舒婕压着做面膜做护理,还用什么大米水润肤,有些滑了,虽然没舒婕滑的像鸡蛋一样,也很满足了。
女人到了这个年纪才被迫知道些保养的常识,是不是有些晚了?范童童就怕自己比舒婕先老去,舒婕没准就开始嫌弃自己不好看。不过好像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好看过。
男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仿佛头顶的天哐的一声塌了下来,压在他脑袋上。
这副表情,看的范童童都觉得好纠结,范童童好心的问:“我比你大,你很困扰么?”
“你大不大,和我无关,我只关心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位美女多大?”
“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啦!”范童童招手,凉凉的说。
“你都敢说,难道你不是女人。”
范童童了然,点头,说:“哦,舒婕她比我大……”
“不!”周哲楠惊叫着逃进房间里,那惨烈至极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余音袅袅。
“大了一个小时。”范童童抓抓脑袋,不明白这年轻人怎么就那么没耐心听完。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那么烦躁?一点都不淡定。
回头就看到舒婕倚在门上,在那里不知道多少时间了,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曲线分明,从头往上下来,那气势就是无形的震慑出来。眼神投射在身上,冷气从头而降。
范童童仿佛看见了女王。愤怒中的女王。
舒婕冷冷的睇了她一眼,转身走进房间。
范童童跟在她后头,亦步亦趋。
舒婕坐上书桌,把东西都收拾起来,范童童要去收拾,被舒婕一掌排开。
“要上班了?”
舒婕不理会她。
“舒婕,喝豆浆么?我去楼下买的,还热着的。”范童童跑去端豆浆过来,舒婕却起身要走。
范童童当场蒙了,这一大早哪里来的气。
第 29 章
29.
范童童把买的两人份的豆浆都喝光了才去上班,肚子就像一个皮囊,装满了水,开始晃荡。
一路上,都想不通到底舒婕是哪里不高兴了,最后,归结在她大姨妈来了,脸色不好。
想了就放松了。
一辆自行车在她面前猛地刹车,险些撞到了范童童。
“早上好。”车上的人一脚踩在地上,微笑着道早安,只是那行为让范童童皱眉。
范童童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那山地车跟在后头,慢吞吞的前进。
“开车别开七十码,撞死人都不知道什么撞的。”范童童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话。
那人骑着车绕到她前面,再刹车,把她前进的路断了下来。
“吃过早饭了么?我这里有嘉兴的粽子。”黄飞宏拍拍自己的背后converse的单肩包,说。
“吃了,不要,谢谢。你好烦,我要迟到了。”范童童说了一大通,又再度绕过他以及他的车子。
黄飞宏跟在她旁边,山地车慢悠悠的骑,范童童被身边这个无形的丨炸丨弹搞的精力交错,快步跑起来。
她的脚怎么比得过那车子,她一跑开,山地车就跟着加速,两条街的距离,那车子始终跟着她。
这个黄飞宏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学人家不离不弃如影随形是不是?
到了幼儿园门口,已经有小朋友陆陆续续的由家长接送上学,几个向日葵班的小朋友看到范童童在,大声的向她打招呼:“饭桶老师,早安。”
“早安。”范童童干笑着,一个个打招呼过去。等小朋友走了,再干喘气。
回头又看到黄飞宏,他推着山地车过来,把车子往路边的铁栏杆上一靠,似乎有要和范童童谈判的架势。
范童童伸手,说:“等我喘好气再说。”
黄飞宏体贴的把自己背包上的运动水壶递过去。范童童没有接。他也不恼,再度塞回自己的背包。
“你到底是怎么了?一直作弄我,我什么地方让你看不顺眼了你说!”等气平息了,范童童把话摊开来说,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事情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不说是他在搞鬼,范童童都觉得对不起是自己的智商。那么明显的事实。
前头的报纸投稿,出尽了臭,除了眼前的男人,不会有别人。
“你讨厌我?”男人反问。
“对,我讨厌你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看见你,你个混蛋男人!”范童童这话说的是咬牙切齿。眼睛都能瞪出血来,好脾气的老实人甚少和人结怨,一结起来就恨到底。
“你真的很讨厌我么?”
“这辈子没那么讨厌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范童童像发怒中的猫。
“谢谢,请这样跟别人说。还有,别爱上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黄飞宏握住范童童的手,用力的上下摇摆,摇摆了几下以后,推着他那昂贵的山地车进了幼儿园的大门。
范童童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到了幼儿园里,范童童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只的虫子在心上爬啊爬,抓啊抓,全身都跟着痒起来,背上那种过敏反应似乎又来了。
范童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立不安了半会儿,最后终于放弃,找她最熟悉的人方时雨去问个清楚。
走到她的书桌前三步,方时雨就立刻抬起头,似乎早就知道她来了。
范童童被她水汪汪的狐狸眼看的全身一颤。
“饭桶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方时雨有礼貌的问。
范童童说:“有些事情想问你?”
“工作学习爱情生活理想还是……”方时雨念了一大通,范童童逐个摇头过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除此之外,我也无能为力,我就一浙江大学毕业的幼儿园老师而已,恐怕帮不到你什么。”方时雨耸肩,做无奈状。
范童童听这话,怎么都觉得话怪怪的,接收着话的耳朵痒痒的。
“关于黄老师的。”范童童小声的说。
“全园有四个黄老师,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个。”
“就是黄飞宏老师。”
“谁?”
“黄飞宏。”说到黄飞宏,方时雨的表情刷的一变。迟钝如范童童,立刻懂了,自己好像参与到了别人的爱情中间了,所以最近烂桃花不断,只是,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啊?
也许什么都不做却倒霉事情不断,才是最可怜的。
范童童把黄飞宏和方时雨都叫起来,叫到小花园里坐下来谈判,好好的说一下,等自己死的不明不白了,那还过的下去么?
那里的草地上有一个桌子和三把椅子,做成五颜六色的蘑菇状。
三人各占据一个位置,摊开来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