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丧父之痛
不知道为什么过完年来后的这一年总是诸事不顺。前有马夫的无意识出轨,后有父亲的不幸去世,这些都让我心力交瘁。听别人说,不是只有本命年才会遇到这样倒霉的事吗?可现在我还没有到本命年,怎么会这样,我实在是想不通。人伤心的时候,也没有精力去问为什么了。父亲的突然离去让我一下子生活好像没有了依靠,有时候马夫似乎成为了我心里的唯一,这样也让我更加对他产生了依赖感,人也一步一步地陷入了他的生活里。也许是上天在断我的后路,让我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吧!
开学后,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激情。我依旧在学校住。不想太张扬,也害怕小武那个人精,说我整天只知道榨马夫的内精,所以日子如旧,平时在学校,周末回马夫那里。我一辈子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一的中午,快到吃饭的时候,突然宿舍电话铃响了。我坐在书桌前看书,小武在上网,因为电话就搁在小武的桌子上,所以他接了。但是他听不懂电话里的人说的话,说的好像是方言,于是我接过电话听了一下,一种熟悉的乡音传来,我明白是找我的。然后电话里传来了姐夫的声音,不好的消息,父亲出车祸了,速回。我继续问他,他说让我赶紧回来,其他的也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放下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记得前两天我给还家里打过电话,一切都好的,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出乱子了。我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小武看我傻傻地站在那里,问我怎么了,我木然地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忽然我又一下子清醒过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掏出手机给马夫打电话,他问我,怎么了。我一下哇的大哭起来,觉得听到他的声音就像遇到救星一样,我断断续续地告诉他,我父亲出车祸了,我要回家。他问我情况怎么样,我说不知道,好像很危险。我说我要马上回来。他说叫我不要太着急,也许情况不是想象的那么坏,他想办法弄票,马上回去。小武看来也是知道了,在一旁不停地安慰我。我一个人着急地不停走来走出,嘴里念叨着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但是越是着急,心里越没有底。到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马夫来电话了,说下午三点的机票,叫我收拾一下,在宿舍等他。我小武给我请个假大概一周,说我家里有点事回去了。马夫一点准时来了。我看到他时,真想抱着他哭一场,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这样的事,我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他见了我说,“赶紧上车吧,先回家一趟。”我钻到车里面,手却还在抖,他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握着我,还安慰我说,“没事的,没事的。”
回到家之后,他开始收拾我的衣服,洗漱用品,然后还把他的衣服也装到袋子里去。我问他,“你收你的衣服做什么啊!”他头也不抬地说,“我陪你回去。你这样我不放心!”我也懒得跟他辩了,去就去吧!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过年的时候,他还给我爸爸妈妈打电话说要去看望他们的,但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见他们。
两人的东西收拾完了后,他就开车直奔机场。我像是一个失去了意识的人,不知道该做什么,脑子总是想着父亲车祸的现场。然后拼命地拨打家里的电话,可是总是响一阵之后,没人接听。这让我本来紧张的心理莫名地增添了更多的惶恐。他看到我脸色煞白的,说,“你不要紧吧!”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说,“老公,我怕,我好怕爸爸有什么意外。”他轻轻地说,“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有我在。别胡思乱想了。”等达到机场的时候,他找了一个停车场把车泊好,然后就直接去候机大厅了。这一次乘飞机已经再也没有上次的幸喜与激动了,只是希望飞机能再快点,再快点。上飞机后就昏昏沉沉的,脑子里白天黑夜的混合交叉,感觉就要濒临崩溃了,后来迷迷糊糊靠着他的肩头睡着了。等飞机到达终点的时候,他叫醒我。忽然一下子就跨进了湖北,感觉跟父亲更接近了。坐着机场的大巴到鸿基长途车站,哪里似乎永远都是人山人海,要买回我们市里的车票又要排队。我看到前面蜿蜒的人群,心里焦急的像蚂蚁在爬。一会跺脚,一会抱怨,我觉得我这时就像祥林嫂一样,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什么。这会是赶上了节后的民工潮,没办法谁叫中国人这么多的。李渊(在这一段中我不再称他为马夫,因为这个时期他表现得很有责任感,让我很感动,也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说,“从这里到你家得坐多久的长途车?”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说,“快的话三个小时,慢的话估计要四个小时吧!”他接着说,“你要在这里排队了,即使买上票也要到晚上才能到,不如我们直接找个出租车吧,那样比较快些。”我惊讶地看着他,说,“你是说从武汉到**?太夸张了吧!”他坚持说,“救急如救火嘛,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说完就拉着我出了售票大厅。然后就跑到大街上挡出租车。拦了好几辆车,别人一听我们要去**市,就只摆手,说太远了,不划算。最后找了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老师傅,李渊跟他说情,说我们有急事,买不到长途票了,能不能把我们载到那边去。那个师傅还是很不错的,他说,能是能,可能比较贵一点,而且我往返一趟,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李渊就说,直接拉到家,您说个一口价。然后师傅就问,是在县城还是在下面的农村。我说在**乡。师傅说,那你们给四百吧。李渊说,行,四百就四百。过路费我们来掏。我很默然地看着他,不是因为他摆阔气了,而是觉得他很体谅这个司机,而且还主动承担了过路费,这个心细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是乘长途车回去,我们一人五十元,加上从县城到镇上一人十元,一共也就一百二十元,现在估计要四百五十左右,但是正如他说的,救急如救火,这几百块钱也就不计较了。他都能对我的事,这样慷慨,我还能计较什么呢。
一路上他跟师傅在聊天,问他们一个月收入多少,问师傅是哪里人,问我们这里的一些习俗等。师傅也是一个很能说的人,就问他在哪里工作,看起来不想本地人,是不是走亲戚什么的。最后他跟师傅说,他是我同学,然后家里出了点事,赶回来处理的。师傅也很体谅,尽量把速度快点。一路上说话,也很快就过来了。等到出租车到我们乡的街道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们下车,李渊给他钱,本来掏出五百元,师傅应该找我们五十元的。李渊说,算了不用找了,师傅,天也这么晚了,要不在这镇上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早点回去吧。师傅说,小兄弟你人不错啊,我还是继续往回赶吧,说不定路上还能再载个人呢。”说完就把车掉头,消失了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