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我不答,这样的承诺,我给不起。
父亲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没什么问题,让我们松了一口气,守在床边尽了几日孝道,有的没的和父亲聊了很多,多数时候,我都在侧面的打探付文纤的事情,为了不让父亲发现故意装作不经意的谈起。
自从那日在医院被我撞到之后,父亲倒也不避讳,其实他是蛮怜惜这个妹妹的,我们家的女孩儿只有我一个,却不那么像一个正统的“女孩儿”,像付文纤那样的应该是他们眼中传统女孩儿的模样吧。
“你姑姑比你出色多了,你应该多和她学学。”父亲正着神色跟我说,“那么轻的年纪,自己管了一家公司,且不说规模,单说这魄力,就是你所不能及的。”
我点头表示赞同,心下纳闷,既然那个陈部长和她不是外界所传的那种关系,那这棵大树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呢?想破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父亲出院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是早产儿,提前近两个月从妈妈肚子里蹦出来,生我那天爷爷从一个海滨城市出差回来。得知我出世的消息,想起看过的大海,潮涨潮汐、波涛澎湃,因而为我取名连澎,希望我日后像大海一样,海纳百川,拥有成大事者的广阔胸襟。
我素来不甚在意生日,有些刻意的规避,因为母亲生我是难产,费尽周折,所以总觉得生日这天是母亲的受难日,不应大张旗鼓的庆祝。
家里人知道我的心思,倒也随了我,只是每逢生日一定要煮一碗面给我,算是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
和父母吃了饭,打算在家中住一晚,正帮着母亲收拾碗筷,电话响了起来,从前那个。上次因为错过了付文纤拨过来的十个电话而不舍得再出现哪怕一个她的未接来电,就随手放在了身上。
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请问是连澎么?我是xx快递公司的,现在就在您家门口,有一份快件,需要您签收一下。”起身去开门,并没有人,我疑惑着问了才恍然,是西城的家,只是谁会把礼物送到那去呢?
想到这时,已经拔腿奔出了家门,“爸妈,我出去一趟!”若是我没猜错,一定是她。
处在下班高峰期的马路上根本打不到车,我却没办法展开耐心,小跑着往西城去。很久没这么放肆的跑过了,气有些短,就这么歇歇停停了一半的路程后,拦住了一辆车。
喘着粗气签收了快递员手中的东西,一个巴掌见方的小盒子。上面并未署名寄件人的姓名,无暇开门仔细端详,急切的坐在楼道里把盒子拆开,是一块玉。
我拿在手里,圆环状的玉,是奶奶给我那块?起身开了门,翻开抽屉,奶奶给我的还在,这是另外一块,一模一样的。
一样的大小,一样的模样,甚至一样的红绳,完美的一对玉。
我诧异,把它们放在手上把玩,之听奶奶说,这是她和爷爷的定情信物,传了很多年,爷爷的那块儿后来遗失了,因而仅剩了一块。
爷爷的遗失了……?我笑了,到底是她。若谁说我们没有缘分,我一定大嘴巴抽他。
把这绝配的一对玉小心翼翼的放在兜里,带着炽热的体温,我要去找她,回赠她一个我的礼物。
这个时间,以她的性格,必定还在兢兢业业的加班,果然,到了楼下,那辆雅阁安静的停在停车场的角落。
17层,电梯缓慢的攀爬着,昏暗的照出我一张急切的脸。
走到她公司门口的时候我百感交集,大厅里空无一人,我曾经坐过的位置好像一切都没变,不是好像,是真的没变,因为我之前看过的一摞资料还在那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丝毫未动。
通向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露出一丝明亮的光。透过虚掩的缝,我看见了她,埋头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认真的让人心跳加速。
忍住推门而入的想法,我轻轻的叩门,她疑惑的抬头,“请进!”看见我的时候,她并未表现出太多惊奇的样子,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找我,只是没想到这么早,还找到这里来。”
我几步迈过去,从兜里掏出我自己的玉,来之前我特意把它们区分开来,左边兜里的是我自己的,右边的那个是她送的。
虽然东西是一样的,但在我看来,意义却大不相同。
摆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歪着头,“怎么?”我笑,“能说说为什么送我这个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她拿起玉,不回答我的话,“你喜欢么?”
我牵起她拿玉的手,仔仔细细的闻,学她所答非所问,故作粗鄙的说道,“闺女,你这手擦的啥啊,真香,是大宝不?”
她抽出手,微嗔,“没个正型。”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可惜,我是个趁火打劫的小人呢。”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挤到她身体与桌子之间,低下头看她。
她往后退了退,“恩,还真是。”
我气结。“那我要是不趁火劫个色,着实辜负了付总的一番心意啊。”说罢,凑过去,轻轻的在她唇上落一枚吻。
她飞红了脸颊,“别闹,这是在办公室。”说完就要推开我继续工作。
纵情如我,怎么肯让此刻的暧昧被无聊的工作打断,两手扶住椅子的两个扶手,把她圈在里面,“办公室怎样,反正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你不是说在我想你或你想我的时候见一面么,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爱念某个人,其实也没有多想,顶多是一天想一次,一次想一天而已。”
她听了我不着调的话,更加赧涩,因为那句我想你或你想我的时候见一面确实是出自她口中,我猜这是她能尽力维持我们之间关系所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惜她忘了我是个无赖。我若是天天想她,刻刻想她,是不是也要天天刻刻的见面呢。
我爱极这样的她,与清冷时截然不同的风情尽收眼底。强忍着排山倒海压过来的想占有她的冲动,拿出另外那块她送我的玉,“这才是你送我的。”
她惊讶,看了我手中的,又看了自己手中的,失笑,“原来这是一对。”
我点点头,把她手中的玉拿起来为她戴上,“虽然你不肯答应,但是这玉还是要戴上,我不求你的承诺,只希望你看见它,能想起,有一个混蛋时时刻刻牵念着你,企盼你的回应。”
她任我拂过她白皙的脖颈,将那枚玉环缠绕在颈间,对我而言,这是一个仪式,我们分享了一对年代久远的定情信物,哪怕只是戴着,也会开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