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017时间线，皮肤过敏刚好了两天。

那颗经常闹革命的智齿已经萌出了三分之一，这期间反反复复在发炎，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拔掉吧。趁着这天没有发炎，也不在生理期，螺医生白班，下午可以溜出来一小会陪我去拔智齿（因为我胆子小）。

中午吃了顿饱饭，按照预约的时间，下午四点来到螺医生所在的医院口腔科门诊，螺医生穿着白大褂出现，领着我找到挂号的专家，礼貌的向老师问好，然后介绍我是她表妹，我智齿的情况，给专家看了我的牙片。专家听完，查看我口内情况，就和他的学生（住院医妹子，螺医生的同学）商量操作方案。

坐上牙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切听医生的，螺医生在场观摩，有什么问题她比我清醒。

基本操作都是由那位住院医小姐姐完成，预备器材、药品，上麻丨醉丨药。大概知道小姐姐施行了下颌神经管阻滞和局部浸润麻丨醉丨，直到智齿周围的牙龈无触痛感，开始行阻生齿拔除术。头上的灯太刺眼，我全程是闭眼玩家。

因为萌出的部分太少，无法直接拔除，需要切开约1cm的口子，暴露出牙体。这颗智齿的大部分还埋在牙槽骨中，很紧，一旁带教的专家发话，锤。（这个过程叫去阻力？非口腔专业，描述得很业余）

接下来，我就是在受刑，由于我看不到全过程，以后让螺医生给你们讲是怎样残酷的画面。似乎又来了一个助手，一只温暖的手托着我的下巴，另一边，专家抡锤，哐哐哐的，麻丨醉丨药此时已经不顶用，超级痛！痛死也不敢乱动，只好动动脑，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想起来小学时，有一次和同学聊天，她的爸爸是外科医生，带她去看过一次外科手术。她形容，外科手术好比修车，什么千斤顶、电锯、锤子、钢板钢钉…差点把她看吐了。此刻的我，就是修车师傅手里的破车。

不知道被哐哐凿了多久，也不知道那颗智齿是不是已经碎掉，那一刻我的时间在用毫秒计算，我感觉我脸要被凿烂，基本上是毁容了。周围的医生在说什么我没法集中精神去仔细听，过程中似乎补过麻丨醉丨药，新打开过什么器械。我终于，体验到什么叫痛到麻木，知道螺医生的声音传来，“出来了”。

“娃嘟来了哇？”（拔出来了吗）半边脸都只有痛觉，没有其他知觉。

“拔出来了。”小姐姐拿过来给我看，完整的牙体，浑身是血，牙根还粘连着少许肉丝。我回头看了一眼螺医生，她秒懂。

“可以让我们带走做个纪念吗？”螺医生替我问道。

“可以啊。”小姐姐贴心的冲洗干净，用一个一次性医用手套装好，递给螺医生。

另一边，专家评估我的创口，说不需要缝针。让助手拿来一片明胶海绵，仔细填好，告诉我这个可以自行吸收，千万不要吐喽。然后再给我咬上一坨棉花球，看我状态尚可，问我要不要把同侧上边的智齿一起拔掉，已经龋坏，留着没好处。

不想再来一趟的我，果断决定拔。上边的智齿好拔多了，麻丨醉丨后，小姐姐稍微用牙铤铤了几下，就很顺利的拔下来，同样要求将牙齿带走，小姐姐洗干净和前边一颗放在一起。

咬着棉花，等待小姐姐开药。她拿来冰袋让我敷脸消肿，打趣的和我说：

“拔了智齿可以瘦脸喔~”

“怎么可能！”我也是学医的，下颌骨没变，怎么会瘦，螺医生也不相信这个理论。

“是真的可以瘦脸！”小姐姐一脸真挚。

“真的吗？”专业人士这么说，我还是将信将疑，“不会是让我转移注意力，心情好减少疼痛吧？”

“真的啦。”说完给我一张拔牙后须知，看不出小姐姐有撒谎的痕迹，我姑且相信。

到门诊外的长椅上坐着，等螺医生替我缴费，领药。返回后查看创口，还有出血的迹象，便又让我进门诊让专家检查，专家又再填了一块明胶海绵，重新咬住一坨消毒棉球，告诉我吐口水的时候有一些些血丝是正常表现，不是大出血就不必过于担心。

整个处理完，螺医生赶紧回去继续处理事务，把药交到我手上，叮嘱我一些注意事项就匆匆奔向妇产科的楼层。我继续在门诊外坐了半小时，阅读拔牙后须知。

【拔牙后需要注意：咬压的止血棉球30分钟后吐出，拔牙2个小时后可以进流质饮食，食物不易过热，避免用拔牙侧咀嚼，拔牙后24-48小时不要刷牙漱口，不要用舌头舔创口，更不要反复吮吸，为了保护拔牙创内已凝结的血块，有利于创口的愈合，防止术后出血，拔牙后72小时内唾液中有血丝是正常现象，拔牙后一周内不要吸烟饮酒，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必要时可以应用消炎药预防感染。】

好吧，晚上煮粥喝，这段时间全当减肥了。一手捏着冰袋继续冰敷，一手翻了翻螺医生领回的药品，漱口水、消炎药、止痛药，够吃5天。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儿子，看到我的怂样，就知道我刚拔了牙。

“一个人来拔牙啊？”中年妇女问我。

“嗯。”不想多解释，脸疼。

“拔一颗？”我比了个“耶”。

“你看阿姨好勇敢，一次拔两颗牙。”中年妇女转头对刚拔了一颗牙的儿子说。

半小时已过，挪到垃圾桶边上，慢慢张口，轻轻用舌头顶松那个被咬的紧紧的棉球，吐掉，擦去唇上血迹，撤离医院。

没有电驴的我，步行到公交车站，坐在站台的长凳上怀疑人生。麻丨醉丨药渐渐失效，疼痛加剧，医生给的止痛药是布洛芬，空腹伤胃，好煎熬。看过电视上打架的人被人一拳打在脸上，有这么痛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么是脸更痛，还是手更痛一些？我等的车怎么还没有来？

浑浑噩噩回到公寓，把粥煮上，继续冰敷消肿。待粥煮好，就着盐，慢慢抿着吃，吃差不多了，把布洛芬吞下，生活又才明亮起来。去照镜子看创口，好大的口子，要什么时候新肉才能填满这个巨坑哦。

螺医生加班回来已经21点，她趁我负伤，一人独享乐事黄瓜片，我只能舔舔她的手指过过瘾。

第二天开始吃米线，寡淡无味。螺医生每天晚上手榨橙汁（削好橙子片放在碗里，用勺子挤压出汁）给我补充维生素C。第三天出差，看着一碟碟炒菜，受不了了，开始生吞饭菜。五天后，创口逐渐收拢，上边的没啥问题，下边的剩下细小的一个洞。止痛药吃光，当晚疼得几乎没法睡，第二天又去口腔科开了两天布洛芬。

一周后可以正常吃吃喝喝，这期间我瘦了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