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题材……”
“那你是觉得有意思！审之，一部作品，要观众觉得有意思才是真的有意思！提线木偶如果真的那么有意思，就不至于濒临失传！”
“可是老师，《牵丝戏》火了呀……”
“那是这首歌火了！而且学了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分不清楚拍电影和拍MV是两码事吗？一部MV几分钟，配合上音乐分散注意，观众们只能看到一些片面的炫酷的东西，可以忽略掉很多细节，对于提线木偶戏可能会觉得很新奇很有意思，但那只是三分钟热度而已！
如果拍成电影，一百二十分钟，很多毛病都会暴露出来的！我就一点，提线木偶再怎么精致再怎么逼真，也不可能像专业演员那样表情丰富的，情绪很难表达出来，最后拍出来的效果就是尬演！你要观众们全程看着那几尊木头人尬演吗？”
“审之，你知道这些年一直有影迷在骂鲜肉们的演技吧？你应该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不喜欢鲜肉演的电影吧？因为每次就是一张面瘫脸木在那里，一点表情都没有！你的提线木偶，和这些鲜肉又有什么区别的？甚至还不如鲜肉流量高有粉丝支持呢！这种题材的电影注定是火不起来的呀！如果扑街了，这是会成为你一生的败笔的！”
“老师，我觉得它还能再拯救一下的，而且您也不是拍过一些非遗题材的电影吗？”王审之还是不甘心放弃自己的想法。
“你不要和我比，我已经有那个名气了，可以适当回馈国家，配合国家进行文化宣传。但你现在有什么？审之，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为保护非遗做贡献，你需要做的是先让自己成长起来！”
“审之，投资方喜欢有马行空想象力创造力的导演，但他们不喜欢一拍脑袋想一出是一出的导演。如果你现在拍了这部电影，你给投资方的印象就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导演！以后，很难会有投资方愿意投资你的电影的，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这种必扑街的电影你都敢拍？以后谁敢投资啊！一部电影没有钱，你拿什么拍？”
王审之低着头，他知道赵承文是为了他好，也知道赵承文的都是现实。
他也确实可以按照赵承文安排，一部一部大片拍下来，等自己的名气上去了，等自己成了赵承文这样的知名导演，再来拍这部提线木偶电影。
到那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再笑话他想一出是一出，只会觉得他思想觉悟好。而且就算电影成绩不好对他也没什么影响，毕竟之前有几部优秀的作品镇着呢。
但真要到那个时候，至少也得二三十年后了吧？
他等得起，但那些老师傅们等得起吗？
“老师，我想拍这部电影！我真的想拍这部电影！只要一千万投资……”
“一千万你拍个屁？韩岚那子砸了五百万才拍出那么几分钟的MV吧？效果确实不错，可以掩盖住不少木偶戏的短板，但一千万，你能拍出那种级别的电影吗？”赵承文十分无情地揭示道。
王审之整个人仿佛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
赵承文继续语重心长地道：“如果真要按照《牵丝戏》MV的标准拍完一整部电影，没有一两亿根本拍不下来！有那个钱，都够你拍一部大片的了！审之，拍文艺片都比这个有市场啊！”
王审之，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赵承文家里走出来的了。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几次梦到了《牵丝戏》MV里的画面，又梦见在鲤城木偶戏团里看到过的那些精致的木偶，像极了一个个可怜的精灵。
然后看着他们在梦中被一把火烧得干净……
王审之，几次从梦中惊醒，忽然有些明白《牵丝戏》里老爷子为什么会为了一具木偶穷困潦倒一生了。
年少轻狂，但到了而立之年难道他还看不明白演木偶戏没有钱途吗？那时候放弃了，也还年轻啊！还有机会的！
为什么不呢？
因为头铁啊！
“所以，你就跑来找我了？”
韩岚听着王审之讲述着三前他和赵承文的争执，给自己夹了块五花肉，一口吃了。
“韩岚，现在也只有你能懂我了，我相信你既然能主张拍摄《牵丝戏》那样的MV，肯定能明白我想做什么的！”王审之激动道。
他的双眼已经浮现出一些血丝了，看得出来他这些确实睡得不怎么好。
韩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给自己夹着菜，一边无情地戳穿道：“你是觉得目前国内也就我一个冤大头肯掏钱投资你拍这部非主流电影了吧？”
“额嘿嘿……”王审之尴尬一笑。
他来找韩岚，很大一部分原因也确实是为羚影投资。
赵承文那边很反对他拍这部电影，所以根本不可能给他投资的。甚至和赵承文相熟的投资方也不会掏钱给他拍这部电影的。事实上估计都不用赵承文和他们打招呼，就这提线木偶戏的市场，也很难有投资商会脑子秀逗掏个一两亿烧着玩儿。
所以最后思来想去，貌似也只有韩岚这个“败家子”有希望了。
毕竟，他可是敢砸五百万拍一部大片级别的MV的！
“你的具体方案吧，就算拉投资也不可能一句话就把人给忽悠了吧？”韩岚也没有直接拒绝，一边吃着饭菜一边随口聊道。
王审之一看还有希望，赶紧道：“韩岚，是这样的，我打算把《牵丝戏》拍成电影，到时候对剧情进行拓展丰富，趁着《牵丝戏》这首歌现在大火，可以吸引不少影迷的关注。然后我们和鲤城木偶戏团合作，电影里所有角色都由木偶出演，场景我们用微缩场景搭建，可以做得比传统戏台更加精致更加真实。然后配音我打算邀请国内知名的配音演员来配，这么一来效果也会更好。还有特效……”
韩岚一边吃一边看着他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的计划，越讲还越兴奋了，最后都站起来比划着配合讲解。
不得不，很有想法。
如果真让他做起来了，木偶戏成为羚影的一个新颖题材，确实会形成一个新的产业链。那些木偶戏表演者也会以演员的身份加入剧组拿到片酬，哪怕只是普通的演员待遇，也比他们现在在戏团的处境更好。
如果电影火了，他们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有钱赚，自然就有年轻人愿意去学，别是传承下去了，重新兴盛起来都不定。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这部电影要成功！市场要能够接受这部电影！
用木偶拍电影这个想法确实很好，但处境也很尴尬，夹在真人和动画电影之间。真如影目前是主流，地位肯定是撼动不聊，而与动画电影比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