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岩和我同教医学健康这门课,但他的授课内容与我的不同,主要包含日常卫生和急救。
暑期班开课第一天,几个队友在学校门口站成一排迎接陆续到达的学生,待大家都到校之后就开始抽签分班。
我是唯一一个男的班主任,而我们班阴差阳错绝大部分都是女生,我时常能感受到这些情窦初开的女学生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引起男老师们的注意。到了班主任我这里,最能得到我的满意的,都是那些平时严守纪律上课积极发言的学生,于是我们班自然而然成为了学习最认真纪律最好的班级。有时候听到邻班的女老师大呼小叫地维持纪律,心里竞有一种优越感。
我管理班级的方式,与我爸教育我的方式相差无几,属于散养式。我对学生的平日表现并没有什么具体要求,我想他们早已经可以把校规倒背如流了。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通常都是和颜悦色的,真正约束着他们的是我的尊重和期许。有几次队友路过我们班,忍不住感叹说,你对你的学生可真是温柔。
其实初中生早已经开始懂事了,他们已经渐渐地明白,失去别人的认可和期望往往比惩罚更让人觉得失落。所以我就尽可能地从最一开始就给予每个人最大的认可,让他们不舍得失去。而可惜的是如今的很多中学老师并不一定能看到这一点,多数时间都花在严苛的调教上,使得学生很少有机会让好强心来主导自己。
开课几天后,我就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每天点名备课讲课,领着学生中英文晨读,傍晚队员们凑在一起开会交流,玩一玩杀人游戏。我的青春期教育进行的很好,好几个队友都夸赞说火候把握地恰到好处。英语发音课算是个良心活,一整节课都在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几个单词,直到同学们全都读准了为止,常常一节课下来,自己都快失声了。当然,由于发音课课堂的活跃程度极高,内容也很实用,以至于很多队友也忍不住过来听,还有的队友跑来拍照片,大家的认可让我觉得非常满足。
平时队友们会经常互相到对方的课堂上听课,我任两门课还当着班主任,所以很少有时间去别人的课堂,但百岩的课我都会一节都不落的听下来。
生活上,食堂的饭菜带有很明显的西北特色,多数炒菜都有辣味,食用油也是胡麻油,有一次还吃上了从没吃过的浆水面,味道酸酸的,听说夏天吃这个可以解暑。
相对于吃饭,如厕是一个较大的挑战,学校的厕所就在垃圾堆旁边,没有便盆,只是几个通往外面的坑。先不说气味的问题,每次进厕所都会被苍蝇包围,有的苍蝇大到被我们以为是马蜂。后来队友们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集中如厕,那个时候苍蝇少,气味也小。
另外一个挑战就是用水,我们平时洗漱用水都是从宿舍门前的水窖里打上来的,虽然黄黄的但至少可以看见盆底。据说每年这里都会引一次水,把所有的水窖注满,一年里剩下的时间就全部依靠水窖生活,所以在学校洗澡是不可能的事了。好在我们离县城还不算远,在路边随便拦一辆长途巴士,一人花上五块钱,就可以到达会宁县城。有的队员一周去一次,有的去两次。每次去县城都如狼似虎地随便钻进一家餐馆搓一顿,再去超市买一大堆零食和咸菜带回学校。
虽然这些情况在培训的时候听起来蛮吓人的,但毕竟其他大多数队友也都没有类似的生活经历,所以大家一起克服同样的困难,这些困难也不算什么困难了。
支教的日子里,大尚会偶尔跟我联系,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候几句,或是发一些漫画给我解闷。他的信息我并不是都回,毕竟山里信号也不太好,手机用起来也不太带劲。那段时间我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放下与大尚之间的事情了,聊天也可以比较心平气和,不会过多地去想过去的事情,更多得是展望以后的生活。
不知道让我放下大尚的是支教的生活,还是百岩的出现。
由于我和百岩基本同床睡觉,吃饭一起吃,上课备课也凑在一起,一些女队友也开始开我们俩的玩笑。她们在给我取了“靖哥哥”这个外号之后,很快的就开始称呼百岩“岩姐姐”,我借机揩油说,按照你们的逻辑,百岩应该叫“岩嫂嫂”。大家恍然大悟,全体改口。而百岩并不说什么,只是笑一笑,默许着大家这样开玩笑。
想来如果能和百岩这样的男孩子在一起,那也应该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一件事。外表阳刚,却细心周到,通情达理,做事认真还懂得照顾别人。
我渐渐地开始做什么事都拉上百岩,一起去县城,一起去采购,干活搬东西也一起去。一起回宿舍休息,甚至半夜一起跑到校园另一边的树下解小号。有的时候,早晨醒来还会静静地对着还在熟睡的百岩看一会儿再去洗漱。
不过其实我也不是个半大的孩子了,并不是喜欢谁就一定要跟谁在一起或是把事情闹得轰轰烈烈。百岩是直男,又在国内上学,所以我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的企图。而保持一种平静的心态,就这样远远地欣赏他,却是另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可我偏偏就做了傻事。
百岩好几次说道,像我这样的男孩子,在美国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还问我过去都跟什么样的女孩谈过恋爱。
跟女孩子谈恋爱,还真不是没有过,说来也是一段很奇葩的经历。初中的时候深深地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最后女孩子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再过了不到一年,我也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
完。
不过面对百岩提出的这样一系列问题,我还是觉得再敷衍下去就像是在欺骗。对于性取向的问题,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并不喜欢到处宣扬自己的身份,但也不会通过欺骗来隐瞒。平时同学或同事之前常会互相问起周末有什么安排,我不止一次听到一些男孩子大声地说要跟男朋友去看电影去吃饭去庆祝什么节日,说的时候内心波涛汹涌脸上一片平静。而对方则只会就周末这个话题本身继续讨论下去,虽然初次了解到对方的性取向时内心也是波涛汹涌,但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开放和友好脸上也是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