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丹尼大概算是美国销量最高的威士忌，不算名贵，但是这种用上等的玉米、麦芽和高山泉水酿制而成、用枫木过滤法酿制而成的古法威士忌，加入冰块，自然散发出独特的馥郁芬芳，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也正呼应窗外半挂在天边的皎洁月色。

其实并没有醉，只是夜深人静，老友在侧，多了很多感慨。

我和Denis都换成了威士忌的杯子，各倒了半杯加冰的威士忌。旁边的沈非和Jenny终于注意到我们又要了新酒，于是纷纷自觉地也干了自己的鸡尾酒，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Denis继续说，“安，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你看我年轻的时候也很拼命，但是你知道我现在想得最多的是怎么旅行。也许过两年，我就提前退休了。钱是赚不完的，够用就好。”

对Denis的观点，我深表赞同，“虽然我还没混到想你那样财务自由，但是我也觉得工作永远代替不了个人生活和休闲娱乐。工作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及时地享受人生才让奋斗更有意义。”

沈非显然对我和Denis的观点心有戚戚焉，主动举杯说，“说得好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干杯干杯。”

几个人喝酒都是爽快之人，完全不用劝酒和推让，大家纷纷干了杯中的酒。

再次添上酒，沈非突然对我说，“安，你还在想着你的那个冰吗？”

我基本没对Denis和Jenny提过我和李冰的事情，但是从Denis和Jenny毫不惊讶的反应看，我猜想沈非曾经跟她们提过我跟冰之间的故事。

“没有，过去了。”我很坚定。

沈非突然直直地看着我说，“那我有机会吗？”

已经不是那种会小鹿乱撞的青涩年华，但是沈非的问题，还是让我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也许是Denis和Jenny在场，让我更会联想到我们四人的东京之行。

我出国前最失意的时候，沈非曾经尽心尽力地陪在过我身边。

我出国中间回来开会的时候，沈非曾经冒着风雪到中国大饭店深夜载我去汽车电影院。

我们一起在古北水镇的那个夜晚，曾经在半山腰看着下面的古镇风景，对亲情和爱情唏嘘感慨。

我对沈非，应该不是毫无感觉，她生活中的温柔和体贴、职场中的霸气和才华，都曾吸引过我。

在这样一个久别重聚的夜晚，面对沈非的问题，本来应该是一口回绝的我，突然语塞了。

也许是孤独得久了，也许是夜深了，也许是Denis的话让我的心突然脆弱了，我突然想问问内心的自己，我对沈非到底有没有情？

我没说话，气氛也有些微妙。

沈非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我，Denis和Jenny也各自保持着沉默。我自己又喝了一杯。

“沈非，你这样问，似乎不太公平。”

“为什么？因为茜茜吗？其实我从来没正式跟她确定关系，因为她总找我，就算是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只要你说我们有机会，我马上跟她说清楚。绝不拖泥带水。”

我觉得有点儿好笑，“沈导，你能不能不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你要是男的，这就是渣男的三不原则啊。”

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一副对我的话感到不知所云的样子。

Jenny最沉不住气，听出来我是怼沈非，就莫名地有些兴奋，忍不住追问，“安，什么叫三不原则啊？”

“不主动、不承诺、不负责啊！”

大家哈哈大笑，Jenny笑得最厉害，边笑边说，“我一直觉得沈非是个多情种子，现在一想，没错儿，就是个渣T啊。”

沈非的脾气真不错，这话其实有点儿重，但是她也没恼，还跟我们一起笑了一阵儿，然后说，“能让我申辩一下么？虽然我对茜茜确实是不主动、不承诺，不负责，但是我也没对她怎么着啊！我俩刚认识俩个月。有次拍摄的时候认识的，然后她没事就找我，还总去我家给我收拾屋子和做饭，我俩也就有些亲亲抱抱，其他还没有呢。”

“哎呦，这可不像我知道的上下半场的沈导啊。是体力不行了吗？”我禁不住调侃了下。

“上下半场”的典故，还是当年去东京泡温泉的时候，Jenny讲给我的。说的是曾经在某个剧组的酒店，上半夜和下半夜都各有一个女孩儿对沈非主动投怀送抱的风流韵事。

“喂，安，怎么这事儿你记得那么清楚啊？那时太年轻，不懂事，有点冲动能理解吧。”沈非的脸更红了，大家继续笑。

我们几个又碰了一次杯。Denis开口说，“沈非的问题是心太软，有的时候女孩儿主动点儿就不知道拒绝了。但是人肯定还是靠谱的。”

沈非一个劲儿的点头，“还是我家丹妮（Denis）了解我啊。”

Denis和Jenny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撮合我和沈非。

Jenny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安，你空窗多久了？”

“半年多了吧。”从冰到访美国之后，不知不觉，半年就过去了。

“那你就不会有什么想法？”Jenny挑着眉、眯着眼睛看着我，Denis抿着嘴直乐，沈非则是一脸玩味地等我说出答案。

Jenny问的自然是某些本不可言说的想法。果然是夜深人静，这么十八禁的话题都问得如此直接。

“我早已心如止水，清心寡欲，心灰意冷，四大皆空。”我都不知道自己哪痛出来了这么多类似尼姑心境的词儿。

“年纪轻轻的，你这禁欲禁得有点儿早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说着，Jenny又给我满了杯酒。

“我是真地很佩服你和Denis这样的夜夜笙歌，不眠不休的。”再不反击，简直能被Jenny审讯到体无完肤。

Denis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家主要靠Jenny身体好，我也只能配合。”

Denis遭受到了来自Jenny的一万点暴击，而我和沈非狂笑。

几杯杰克丹尼喝下去，我终于感觉脸上有点点发烫了，但是神志还算清醒，身上的盔甲貌似卸去了一半，似乎说起话来更加可以没有顾忌。

又聊了一会儿，Jenny提议玩会儿游戏，掷骰子玩真心话大冒险，众人同意。

第一轮沈非就输了，选择的真心话，Jenny提问，“沈非，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沈非答得很干脆，眼神却一直看着我，目光里有一种执着和坚定。

我没有迎着她的眼光，却能感受得到目光的灼热。

第二轮Denis输了，也选真心话，我问，“老实交代，有私房钱吗？”

一贯从容的Denis竟然莫名的囧了，磕磕绊绊地说，“T嘛，总得有点儿财政自主权吧。”

“什么？放哪了？”Jenny杏目圆睁，柳眉倒竖，对Denis的藏私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想来回家是免不了要好好审问一番了。

第三轮，Jenny输了，选了大冒险。沈非说，“詹妮，你得选一个Denis之外的人亲一下，你看看是亲我还是亲安，或者是这酒吧里的陌生人。”

Jenny倒是毫不扭捏，直接走到我的面前，亲了一下我的脸说，“这有什么难吗？”

“好香，我可是T哦。你也不怕我欲火难平？”我逗Jenny。Jenny亲我，其实似乎我们大家都没什么心理障碍。

“呦，不是说自己心如止水了吗？这会儿又欲火难平了？”Jenny的伶俐泼辣果然难以招架。

第四轮，机会终于没站在我的一边，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