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我的话对林舒的触动有点大,她不给我打字,改发起语音来,“安,读博需要五年吧?那我都多大了!你不也是读硕士吗?我不想当大龄女博士。”
我干脆也发了语音信息,“林舒,我们不一样,你刚出学校不久,还年轻。你如果想有一个比较稳定的工作,去高校很适合,很稳定,能解决户口,而且不用坐班,时间灵活,如果想兼职继续做同传,也不耽误你赚钱。但是想进高校就一定要博士毕业。我是在国内已经有工作经历了,出来只是散散心,并不是为了学历或者就业的要求。”
林舒似乎被说动了,做了这么久的自由职业者,她应该也感觉到了自由职业的风险和辛苦。林舒的性格本身就很静,很适合在高校做一些研究和教学工作。
林舒回我说,“安,那我听你的。就是五年太长了。你那时候已经毕业了吧?你觉得我报你们学校能被录取吗?”
我笑着跟林舒说,“你要是报我们学校那就明珠暗投了。而且你恐怕入学的时候,我都要毕业了。我们学校只有教育还不错,语言相关的专业是很一般的。我觉得你可以投Top30(全美排名前三十)的学校试试。”
林舒有点忐忑,“那会不会太高了啊?我本科和研究生的学校也没有很顶级。”
我回说,“先试试吧,你的GRE成绩不错,工作的经历和语言水平也很好。可以再报几个Top50(前五十位)的学校当备选。”
林舒说,“谢谢你,安,你真好。”
“嗯,个人意见啊,仅供你参考。”
跟林舒道了安,躺在床上,想了想这个姑娘。
对林舒,我是没有任何防备之心,但是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虽然我明知道她是圈子里的人,我俩的身份却始终她在明,我在暗。
想了几次,自己这样算不算不够坦诚,有负她的信任。但是一是林舒没有追问过我的感情状况,二是我的不坦诚相告并没有恶意,只是不想乱了目前这种比较纯粹的关系。
于是还是决定先这样,没有再跟她提过这方面的话题。
林舒对我的信任和依赖,让我对她也有一种责任感。
知道她的GRE成绩后,我用了一个星期研究了一下美国的各个大学的语言相关专业,然后给林舒推荐了一个也是在美国东北部,排名前30的美国新常青藤联盟的大学的修辞写作专业。
我向林舒推荐这个大学的博士专业的时候,林舒很开心,说自己选了很久都没有选好,而我推荐的这个从学校的名气到专业的排名都很符合她的理想,离我所在的州也不远。读成归国,进高校谋得一份教职应该不是难事。
林舒非常客气,千恩万谢,谢谢我帮她选定了“dream school(梦想学校)”。说如果我暑期回国,要好好请我吃顿饭。
我的研究成果没有白费,自然也很欣慰,由衷地觉得她被录取的机率还是很大的,鼓励她继续准备好好申请资料。
与冰分了手,沈非当了朋友,林舒当了妹妹。有的时候我会想我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未来是何模样,大概谁都难以预料。
遇到合适的人,我不排斥。暂时没有遇到,也不渴求。
转眼到了五月,我们这个寒冷的州也算是春暖花开了。白天到了二十多度。虽然已临近期末,但是因为大部分课程期末都是写论文之类的,并没有感到很紧张。
我比以前多了一些社交活动,也算是扩大一下自己的交际圈。
之前很少参加同学组织的party或者华人圈子的聚会,再接到类似的邀请后,参加的次数明显多了。
因为导师是中国人的缘故,我们的办公室里,中国学生不少,除了我以外,大都是博士生。这些学教育的博士又以女性居多。
好在办公室中还有一些是计算机系的博士生,都是导师雇佣的助教,在跟我们一起开发一个教育方面的软件。
这些理工科的博士倒基本都是男生,白人黑人华裔都有,让办公室的男女比例不至于失调。
某个周六,导师晚上在家里组织了Barbecue(烧烤趴),顺便开个工作小会。导师手下干活的这些学生基本都会参加。
出于对“工作的热忱”,晚上六点开会,我四点就带着一瓶红酒登门了。帮着师娘打杂做做饭,吃吃水果,顺便沟通沟通感情。
导师家住的地方,在我们的“大村儿”里,算得上是富人区了。但是毕竟是小镇的房价,看起来便宜得不可思议,一栋二层装修得很好的house也就大概三十多万美金。临着湖和树林,环境优雅静谧,非常宜居。
导师算是功成名就得比较早的,取得博士学位、晋升教授、成为知名学者都比旁人早。人也不迂腐,口才头脑都堪称一流,论文著作等身,各种项目不少,在政府和学术界都很吃得开。
导师一家都是四川人。导师不缺钱,师娘人也热情豪爽,经常在家里办各种party,邀请同事、学生和助手们参加,所以在学校里的威望和口碑都很不错。
导师跟我说过,师娘颇喜欢我,他家有个什么活动,师娘总问导师我参不参加,我回说要谢谢导师和师娘的厚爱。
当然,我相信师娘没什么蕾丝情节,大概是因为我有过一些工作经验,为人处世不像是普通的学生那么呆板,更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吧。
聚会那天,师娘准备了很多烤肉的食材,还做了一些大份的川菜,水煮肉、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看着就很开胃。
我厨艺不算精湛,所谓的打杂,更多地是动口不动手。每次都是师娘干活,我给递个东西陪陪聊。虽然什么活儿都没干,但是总能哄得师娘笑得花枝招展的。导师经过的时候,见师娘忙得高兴,自然也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人基本都陆续到齐了。除了老板一家和十多个学生,还有两对老外夫妇。
人到齐了,大家在老板家后院的露台上,围了一圈,或坐或站,边吃边聊工作。导师跟大家聊最近一个项目的执行,大家纷纷发言,我一直没吱声,非常专注地吃着盘子里的牛排。
师娘就坐在我旁边,悄悄对我说,“安,你是不是刚来人不熟,有点认生?”
我抬头冲着师娘腼腆地笑了一下,悄悄对着师娘耳边说,“不是认生!是…说话太耽误吃饭了!”
师娘的饭好悬没喷出来,哈哈笑出了声,引得大家一阵侧面。我正好一块牛排下肚,用纸巾擦了擦嘴,故作正经地继续听导师讲话。
师娘大概知道我没吃饱,又给我夹了几块水煮肉。
导师正在说的一个项目,其实是国内资助的,这种项目的产出物除了要有一些论文、报告或者其他的教育产品,最好还要有一些能看得见影响的事情。写论文和报告,导师下面的博士们都不陌生,但是如何做出来一些有社会影响的事情,大家好像都有点难住了。
大家七嘴八舌,提的建议导师都给否了,觉得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国内的出资方并不太看重那些东西。然后导师扫视了一圈,看了我一眼,说,“安,你有什么想法?”
我说,“可以办个中美学生都可以参加的比赛吧,线上比赛。颁奖典礼做得隆重一点,获奖者可以互相交流,作品结集成册。这样两国都可以出一些新闻,社会影响有了,产出物有了,对学习本身也是个促进和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