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虽然还是有些冷，但是清澈的湖面，明媚的阳光还是让人心旷神怡，浑身舒畅。

我问冰，“买回国的票了吗？”

冰点头，“买了。咱们明天回大学城，后天我就从你那走，飞回北京。”

“那你要转机了。其实你从芝加哥走，可以直达，也更便宜。”我知道冰大概不会改签，但是还是忍不住建议道。

“傻瓜，贵不了多少，而且应该可以报销。能跟你多待一天也是好的。”

我忍不住抱了一下冰，冰也一言不发地抱了抱我。似乎默契地提前感受到了离别的滋味。

“最近你身体好吗？还会头疼、失眠吗？”我问。这都是冰的老毛病，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还是让我有些担忧。

“我很好。你放心。虽然偶尔还是会头疼，但是去医院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可能就是休息不够或者压力过大了。倒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让我担心。”冰一边说着，一边摸着我的头发，像叮嘱一个小孩子。

“嘿，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不知道有多滋润。”我嘻嘻地笑道。

突然想到，冰回去，应该不是一个人的状态吧。会有个人做饭等她？那我们呢？临近离别，有些事不得不想了，却还是有些问不出口。

我总觉得我和冰之间是有默契的，像是一种心电感应，可以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一些心理的变化。就像此刻的沉默，我几乎笃定，我们之间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应该过了好一阵，冰转过脸，盯着我说，“宝贝，我不想和你分开了。可能重新在一起，开始会让你觉得有些辛苦，但是我会尽快地处理好，不让其他的人和事烦扰到你，让你觉得安全。”

我鼻子有点酸，安全，我缺的是两人中的一种安全感吗？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冰的意思。

而我终于不能再装糊涂了，有些事情，还是要了解得更清明。

“冰，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怨过你。”我很真诚地说。

冰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觉得对不起你。”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我们无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都是两个人的决定。我明白，你和她有感情也有恩情。”

曾经静在冰危难之中的呵护和不弃，重情重义的冰很难彻底抛下。而冰和静之间是否除了恩情之外，仍有感情，我很难判断，大抵也是有的吧。

“安，你记不记得你出国前，有次我给你发微信，说要陪静回趟老家看她的父亲，回来以后想找你。但是你说你要去外地了，还是和那个导演。”

“嗯，我记得。我当时已经马上要出国了，你和她毕竟还在一起，我觉得我们之间再有纠缠不太好。所以索性说和沈非去外地了，也以免你再牵挂。对不起，骗了你。”

冰叹了一口气，“你做的所有，其实都是在为我考虑，你何必道歉呢。我想跟你讲讲我和静的后来的事情，你愿意听吗？”

该来的总要来，该说明白的总要说明白，我点了点头，说“好啊。”

冰说，“宝贝，外面太冷了，我们找个咖啡厅说好吗？”

我点头，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最近的咖啡厅，点了一杯美式，一杯拿铁，一份提拉米苏。室内很暖和，咖啡的香气氤氲缭绕于全身，看着杯中拿铁咖啡师精致拉花而成的一个心形，两个人的状态慢慢放松起来，随着耳边舒缓的音乐，像老友一样聊起了往事。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轻松得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喝了几口咖啡，冰没说话，我也没说话，冰把蛋糕推给了我。明明爱吃提拉米苏的是冰，但是在她目光的坚持下，我吃了第一口，她才笑笑，自己也吃了一口，又缓了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宝贝，我知道静的归来太突然，而我们结束得也太突然。这种突然其来的变化，让我觉得自己对你不够负责任。”

我不觉得冰不负责任，她是太负责任的一个人，才会把很多不必要承担的担子扛在自己肩上，所以过得总是很累。

而我，可能是自尊心过强，也可能是太骄傲，总想在撕心裂肺之前先行离开。所以我们的结束，也许是我们两人的错，又也许我们都没有问题。可自始至终，我从没当做是冰一个人的过错。

听着冰在边回忆边检讨，我忍了忍，决定不插话，继续听冰说了下去。

“安，一开始静回来，我们分开，我的心是乱的。那时候她众叛亲离，孤苦无依，抛弃了国外的一切，一心想回来投靠我，我不能不管她。但是我确实在她回来就跟她说清楚了，那就是我已经不再爱她了，我只能和她做朋友。”

喝了口咖啡，仿佛讲述这段回忆对冰来讲也有些艰难，又想了想，冰才继续道。

“后来，我其实也跟你说过，我跟静明确地说了她和我已经分手了，而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可以先住在我那过渡一下，然后我可以帮她找别的住处、找工作。她先是不相信，后来就埋怨我，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哭、失眠、整宿的不睡觉，也不让我睡觉，就那样纠缠了很久。”

“我不敢把她一个人放在家置之不理，更不可能赶她走。我当时想的是她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等把她安抚好以后，她能独立正常地生活了，我就去找你。”跟着冰的诉说，回忆的闸门渐渐打开，我想起了那段冰走后的时光。

“安，但是我的心是坚定的，我只希望跟你生活，在这点上并没有犹豫过。我中间去找过你，我们还吃了两次饭。直到有一次，你看到了我脖子上的吻痕，应该是生气了，彻底地跟我断了联系。”

我记得那时候的心痛—自己心爱的人的身上，却有他人的吻痕。那样的纠缠，让我最终决定彻底地了断。

说到这里，冰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言语之中，颇多懊恼。“我当时跟你解释过，不管你是否相信，我跟她什么都没做。她故意去亲我一下，就是气不过我会真的喜欢上别人吧。可是，我和你从那时开始失去了联络。”

听冰说这些，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如果重来一次，我应该选择的路和现在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举起杯轻啜了一口咖啡，心里也有些好奇，冰和静后来的发展。

“我心中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有一天可以把你找回来。静的情绪后来慢慢稳定了一些，但是仍然没有工作，好像也出去找了几次，都不是特别顺利。我没有催她，因为我觉得她的精神状态能恢复更加重要。我虽然让她住在我家，但是一直坚持分床睡。”

冰的语气中，还是有认真澄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