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字安 (第二部)
楔子
关于爱情
我们的一生都在努力往前奔跑,有的人目标明确,有的人随波逐流;有的人中途退场,有的人半途而废,却少有人能跑完全程。因为生命的尽头,永远在我们未知的某个地方。
爱情,从来不是我们自以为的样子。心中勾画的那个对象,往往无法从虚拟走向现实,碰到那个人,感觉对了,即便跟心中的理想模样完全不符,却知道心已经被她占满、无法爱她更多。
对于人生和爱情,再有计划和目标的人,也免不了要跟着感觉走。
完全理性地去恋爱?抱歉,那一定不是爱情。
遇到爱情的那年,我已不再年轻,我知道爱她的那一瞬间是前无“古人”,但是我不确定是否也是后无来者。
我哭泣过、付出过、迷茫过、放弃过,我尽心尽力地去爱过…
也许有一天,那个代表爱情的化身会与我渐行渐远,也许有一天我对所谓的“爱情”已经麻木不仁。
我唯独不愿意见到的,是爱情在我还有感知的时候在我们身上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请永远在我心里留下初见你时的模样。
原谅我,在旁人还未察觉、你我还未生厌的时候,已悄然离开。
关于岁月
入了Les的圈,会发现圈里的人无论性格内向外向,内心往往都保留着更多的梦幻或童真。
到了三十多岁,仍然信仰爱情,难逃悲春伤秋,甚至看书听歌还会热泪狂奔。
也许,这样理想主义的我们,对爱情的坚持和渴望确实持续得比周遭的人更长一些。
然而,年华终将老去,草木终将结冰,而心也终将结茧。
无论我们是否愿意,结茧的心灵就是慢慢地变得迟钝,不再对周围的人和事那么敏感,我们被世俗所包围,被家庭责任所包围,被各种各样的社会身份所包围,开始变得庸庸碌碌,浑浑噩噩。
所谓爱情,只是年轻时候的一件小事,仿佛不会在今后的人生再被提起。
那年那月,我们的点点滴滴已随岁月湮灭,几不可闻。
午夜梦回,也许我们还曾把对方记起,而醒来,梦中的遗憾与悸动随着扑面而来的琐碎日常而消失殆尽。
我们终要生活,岁月总比理想无情。
青春岁月的坚持,渐渐变得无谓。欢乐、陪伴、相互取暖,原来唾手可得。
只是,这样蹉跎的日子,心中有痛,醒来有泪。
关于复苏
茧缚得再厚,被剥落的时候也可见汩汩鲜血;心藏得再深,被聆听的时候也可闻砰砰之声。
原以为不会爱了的我们,其实对人生仍有期待;原以为不再热血的自我,其实内心仍然鲜活。
那曾经为你千回百转的爱情,并未完全泯灭;那曾经以为就此沉寂的人生,在重逢的瞬间仍然奔腾如歌。
草木成灰,也有遇暖复苏的之际;自缚成茧,也有破茧成蝶之时。
然而这样的复苏与涅槃,有生之年,是否还会再现?
正文: 异乡的重逢(接第一部 见1021楼)
“安…”
单是这一句,我已经彻底地傻掉了。这个声音,这个身影,分明是在无数个子夜梦回的时候才会出现。
梦里你这样唤了我太多遍,而醒来,你总是消失不见。
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个梦中的身影从远处黑暗的角落走来,缓慢却坚定。直到近了身前,可以看得清晰到不能再清晰,我才敢肯定,就是梦中的那个人,我心中永远的少年—冰。
泪水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奔流而下,说不出任何语言,我不明白,也不敢相信,为什么眼前的人会是她?
发着烧的我大概是憔悴不堪的模样,在看到冰以后,更是哭得涕泪交流。
来不及去思考什么形象的问题,我像是在一个原子丨弹丨爆发后的灾区周边,看着面前的一切,脑海中轰鸣不已。眼睁睁地看这个荡魂摄魄的人向我走来,轻轻把我抱在了怀里。
后来想起来当时的场面,我才感到那些平日里常见的求爱的倍感忐忑的场面有多浮夸。
一个人爱不爱另一个人,其实是最容易看出来的一件事。
如果爱了,平日里再怎样成熟稳重、冷静内敛的人,见了朝思暮想的人都是一样的丢盔卸甲、失魂落魄。
冰默默地抱着我,她不说话,我也保持沉默,周围仍是冰天雪地,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拥着待了千年万年。
我的眼泪一直在流,默默地流,流了很久很久,终于流干了,脸上已经是刀割一样的疼。
三月的风仍然凌厉,抬起头,周围已是漆黑一片。
我终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你来了?”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冰仍然环着我,应道。
冰的怀抱很熟悉,也很温暖。
“你的行李呢?”
“酒店。我们回去吧。”冰对我说。
“好。”
我觉得跟冰在一起最舒服的就是,我们永远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几句话,就可以交代很多事情。很多话,不用说出口,对方也能懂。
和冰走到了她入驻的酒店—我们的大村儿里最好的酒店,校园附近的一个三星。所有到这所大学访问的学者或者亲属,想住得稍微好一些,这里已是最佳选择。
冰的房间在三层。
推开房门,室内很暖。美国的东北和中国的东北没什么俩样,也有暖气,而且越冷的地方,烧得越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