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游
凌晨两点多,我给沈非发的信息,竟然被秒回了。
“哇,太好啦~~~~~~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不对,今天晚上睡不着了~~~~”
我仿佛可以看见另一端大笑出声的沈非,她发的文字真是画面感十足啊,这种兴奋快乐的情绪也瞬间感染了我,让我的心情明朗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沈非跟我初见时候沉稳严厉的印象越来越不一样了,现在的她,调皮幽默还有点儿孩子气,真不像是这样身份和年龄的人。
出行的日子是第二周的周二,订了全日空航空的机票。因为是临时起意订锝晚,所以价格略高一些,但是比较大热的七八月份暑期,还是划算不少。
出行的那天,沈非本来说要打车先到我家接我再一起去机场,被我说服了,约定两个人提前两个半小时到机场见面。
将近十点的飞机,我七点半到的机场。
到机场的时候,沈非已经到了。过了一会儿,沈非的两个朋友也来了。
这两个朋友是一对儿,年纪比沈非大一些,四十左右,都是北京人。
T叫Denis,看起来成熟干练,短发,只是略偏中性,并不男性化,穿了一身Burberry的休闲装,是某传媒公司的副总。
P叫Jenny,波浪长发,眼睛很大,眼角含笑,浓眉红唇,一看就是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估计是因为Denis收入足以支持两个人的生活,Jenny很早就不上班了,在家健健身,遛遛狗,照顾两个人的饮食起居。
沈非与这一对儿明显认识多年,彼此非常熟悉,她称呼Denis丹妮,称呼Jenny詹妮,听着就像喊一对儿双胞胎。
沈非把我介绍给她们的时候,Jenny打趣说,“呦,沈非,这次眼光不错哦,靠谱!”
沈非嘻嘻哈哈地说,“嘿嘿,这是朋友啊。不过我什么时候眼光差过?!”
Jenny说,“貌似一直不怎么样吧?上次那小模特儿呢?”
沈非就好像失忆了一样,“什么小模特儿?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过了安检,上了飞机,下午两点多到了东京的成田机场。
我一年前办了三年多次往返的日本签证以后,只去过一次冲绳。这次到东京,算是第一次。
沈非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一切都熟门熟路,食宿都安排得非常妥当。
行程的前几日,我们住在了新宿附近的希尔顿。
酒店有点老了,但是五星级的姿态还在,管理服务都还不错。最关键的是三十多平的房间,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来讲,算是比较宽敞了。
沈非订的是标准间,所以我没再坚持另开房间,我和沈非住一间,Denis她们住一间。
入住以后,在附近吃了个猪排网红店,就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新宿周围的商场很多,高岛屋、小田急、京王、伊势丹、无印良品,各种百货商场和专卖店应有尽有,几家大的药妆店也都有分店。
我发现对于购物来讲,沈非、Denis和我都不是非常热衷,但是Jenny就不只是热衷可以形容的了,那是一种对shopping义无反顾执着投入的激情。
我们以三陪一的模式,在Jenny的带领下,疯狂出入各店,明明购物的人不算多,但是Jenny就能生生地营造出一种不抢就断粮的感觉。
也许是被Jenny的热情所带动,除了她自己买了非常多的东西以外,我们几个多多少少也有些斩获。
晚上我们把东西放回酒店以后,九点多去了东京都厅。
东京都厅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建造,曾经是日本的第一高楼,202米的地方有个观景台,据说晴天的时候能看到富士山。夜晚虽然看不到富士山,但是能够将绚丽多彩、霓虹闪烁的东京夜景尽收眼底。
也许不是旅游旺季,我们去的时候,人不算太多,所以几个人可以从容不迫地沿着周边的玻璃窗,慢慢移动,向外俯瞰这繁华迷人的夜晚东京。
白天的沈非总喜欢与Jenny斗斗嘴,抬抬杠,活跃气氛。在京都厅的时候,我觉得她少有地做回了自己,沉默、甚至有些忧郁。
也许这样的她,才更像是平时工作里的那个沈总、沈导吧。
而我也终于从白天的嘈杂当中,偷了点儿属于自己的时光,给自己的思绪解了绑,放任她游走在脑海的每个角落,探听那些最深层的隐秘和想念。
我终于跟一些新的朋友,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再过一个月,就要飞到一个更远的国度,而你,在做什么呢?
我们,是不是就这样越走越远了?
虽然我表面如常,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内心深处的一个小房子中疯狂想你。
这种想念的无望,会不会随着岁月和时光的消磨淡去?
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的心总像是有一个缺口,看一切的美景都只能入眼却不入心。
只有你在身边,我的生命仿佛才完整,才能真正满足而踏实地体验这个世界。
现在,你走了,心被掏空了,让我如何补上?
没由得我思绪飘浮太久,大概一个半小时以后,我们从东京都厅的观景台下来,一切又似乎恢复了喧闹。
沈非和Denis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很多啤酒和零食,拿回了房间。
几个人开启了喝酒聊天的自嗨模式。
Denis问沈非,“你有多久没有度假了?”
沈非想了想说,“不记得了,除了出差拍片这种,可能有两年多了吧。”
Jenny说,“你这次攒局攒地可够急的。难得老丹(Denis)还能请下来假,机票订的也很紧张啊…”
Jenny还想继续抱怨,我隐约看到沈非使了个眼色,Jenny把话头打住了。
看来,沈非还真的是临时起意休得这个假啊,这个情我在心里默默地领了。
可能想转移一下话题,沈非开始给我讲Denis和Jenny当年的浪漫史。
大概七八年前,Jenny因为一个T,开始进入了Les圈。但是那个T呢,各种不靠谱,不工作,向周围的亲戚朋友包括Jenny借钱,然后摆出一副富二代的姿态,大手大脚地挥霍摆谱。
Denis年轻的时候据说也颇为风流,换了无数女友,但是据说看到Jenny以后,情有独钟,只是碍于当时Jenny名花有主,什么都无法表示。只能自己暗暗感叹,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明珠暗投,找了一个渣T?
后来机会来了,那个T实在是借的钱太多了,还不上,自己到外地跑路了,与Jenny也正式分了手。
Jenny一方面解脱了,一方面也难免情伤,Denis这时候以护花使者的姿态出现,每天陪Jenny聊天解闷儿。用沈非的原话是,解着解着就解到床上了…
沈非给我八卦到这儿的时候,Denis只是笑,一副默认的样子。Jenny把一个枕头扔到了沈非的脸上,“什么叫解到了床上?流氓!”
两个人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我还真地挺羡慕她们的友情,可以这么多年一起看彼此奋斗成功,一起看彼此年华老去,还有这样一起常常结伴旅行、喝酒聊天,甚至将来可以住在一个社区,一起养老。
这种友情让这样一个少数派群体也许可以多些扶持、少些孤单。
也很羡慕Denis和Jenny这样多年的神仙眷侣,她们跟普通夫妻没什么俩样,甚至感情的甜蜜和保鲜程度远超过了普通夫妻。
如果可以一生都这样恩爱,那即便被这个社会所排斥、被传统观念所不容又如何呢?仍然是美好而幸福的人生啊。
人的一生只能活一次,我们都没有那么多的试错机会,也很难说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最佳选择。但是起码遵从内心、活出自我,而不是为了他人的想法和脸色而活,才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吧。
聊到晚上两点多,Denis和Jenny回了自己房间,我和沈非也很快地洗漱好。
关上灯,沈非突然问了我一句,“你确定自己睡觉不害怕?要是害怕,我可以牺牲点儿跟你分享一张床。”
我说,“谢谢啊,我成年了,早就自己能睡了!你成没成年,我倒是有点儿怀疑。”
“呀,我好怕怕呀…”沈非夸张地哀嚎道。
又互相调侃了几句,我俩都不说话了,开始酝酿睡意。
就在半梦半醒间,黑暗中,沈非突然问,“许安,你平时挺洒脱的,为什么这么久都走不出来?”
沈非的话,让我瞬间清醒。但是我没说话,佯装睡着了。
是啊,为什么我自己画地为牢,总是说要往外走,却不肯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