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说,是让沈非明白,我不会借题发挥,也替他们公司留了颜面。
沈非是明白人,点点头,“谢谢你,许安。我应该早点来。你们的项目我亲自接,我亲自写脚本,亲自拍,将功赎罪。”
我笑笑,主动伸出了手,“谢谢你,沈非,那样我就完全放心了。”
沈非一行匆匆告辞。
第二周开始,沈非就带着团队,入驻了我们公司,观察业务,采访主要负责人。然后几天之后就出了一个拍摄脚本。
我后来才知道,沈非不单是导演,自己也能编剧、能剪辑、能配乐,是个全才。
沈非的脚本一出来,我才深刻体会到一句话: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整个脚本不但紧紧贴合我们公司最核心的业务,而且把公司产品的特色和优势都通过很生动的情节展现了出来,极具传播性。
我打电话给沈非,表达了我对她的脚本的欣赏和喜爱。沈非在电话里表现得很开心,就像是辛苦写的作业,得到了老师的表扬一样。没想到知名的大导演,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沈非说过几天就来我们公司拍摄,但是有一个人物选角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她电话里问我愿不愿意出演。
我说无所谓,主要看你给不给劳务费。沈非大笑。
宣传片在我们公司取景拍了两天。
这两天我算是见识了沈非工作时候的状态,非常专注也非常强势。对底下人的工作如果不满意,说骂就骂。
但是她的一切指导都切中要害,工作效率很高。用监视器看一下,拍出来的东西真的视角和想法都非常好。
我在里面其实扮演的就是一个我们公司的用户,是个很小的角色。我在沈非他们拍摄的这两天,全程基本都在拍摄现场协调。轮到拍我的部分的时候,化妆师已经提前帮我画好了妆。
我的台词不复杂,几句话,我也没多想,就按照我平时的样子,一次就过了。
拍完我的镜头,沈非兴奋地跑过来找我,“许安,你很适合当演员哦!有镜头感,很有范儿,还很自然。你要不要考虑转行?”
我说,“沈非,你这是不是太言过其实了。我这么个小角色还需要多大的发挥空间?没准回头你不满意,我的镜头就被你‘一剪没’了。”
“怎么会,我把所有的镜头删了,也不删你的!”沈非好像在我面前越来越亲切了,完全没什么导演的架子,颇为投缘。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宣传片顺利杀青。
沈非一边让底下的人收拾设备,一边跟我说,“许安,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说好,我请你吧。
吃饭只有我和沈非两个人,定在了一个挺有名的连锁串吧。
落座后,沈非问我,“许安,你喝酒吗?”
我说,“就是平时不喝,今天也得喝。真地很感谢你这次能亲自出马,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沈非说,“其实我应该跟你道歉,还要跟你道谢。之前的样片实在是狗屎,我之前没有亲自过问,才会有这么恶劣的情况发生。谢谢你给我留了面子,让我的公司以后还能在业界继续混下去。”
我笑了笑,“你太客气了。换谁都会这么做的。”
沈非叫了一个高筒的鲜啤,说,“我真不后悔到你们公司这一趟,本来是想讨钱去的,没想到还认识你这么个朋友。”
边说,边给我接了一杯,她自己也接了一杯。“来吧,咱们先干一杯。”
我们两个同时一饮而尽。
“跟你喝酒真爽快。”沈非兴致更高了。
我们又一连喝了几杯,两个人的谈兴更浓了。
说句实在话,与冰彻底失去联络,已经大概有三个月的时间。每一天其实都在煎熬,好像有一个鲜活的个体,从我生命和生活中活生生地被剥离。这种痛是持续的,慢性的,甚至是致命的。
每一天都夜不能寐,每一天都食不知味。
可是我却找不到什么办法去排解,也找不到什么人去倾诉。
与沈非虽然不算一见如故,但是确实很快就彼此感觉很投缘。
难得找到一个信任的人,更重要的,我知道她是圈内之人,额外地添了几分好感。
这次酒局,可能对我来讲,是多日以来,难得的一次释放和解脱。
一个鲜啤的大桶喝完,沈非又叫了一桶。我没有阻拦。
酒再满上的时候,沈非突然端起酒杯说,“安,我这次找你其实还有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有点意外,我和沈非的合作,已经基本完成。以我们对互相的了解和默契,她应该知道成片交过来以后,我不会难为她。还有什么事情会要求我呢?
“你说,我尽力而为。”我是真把沈非当了朋友,先答应了下来。
“你能不能到我们公司来?”沈非虽然已经微醉,此刻却一脸认真。
“去你们公司?做什么?”我和沈非的行当,其实隔得还挺远。虽然跟影视公司打过交道,但是一般都是甲乙方合作的关系,隔行如隔山,这种跳槽不是儿戏。
“到我这儿当副总,帮帮我。”沈非继续说。
“沈非,首先谢谢你的厚爱。但是我们刚认识不久吧,你对我的能力和资历了解可能不多。我没有做过影视行业,只怕会给你添乱。”
“不,安,还是这样叫你舒服。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第一次见到你,我明明是带着很大怒火去的,却被你轻易化解了。我底下那个小导演抄的片子其实很小众,你不是这个行里的人,却也被你找到了原片,证明了你的能力和认真。最关键的是,我们只聊了一会儿,就让我完全转变了对你的态度,变得很欣赏你。所以,我觉得你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市场和公关的人才。”
“沈非,应该是因为我们投缘吧。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我。我们公司内部也有不喜欢我的啊,哈哈。”
“你说的是你们产品部总监吧?”沈非随口问道。
“这你都知道,真的是很了解我们公司啊。”我其实不关心沈非在我们公司的内线是谁,不过这些跟她们公司业务不相关的事情,她也知道,确实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
“当然啊,我选合伙人,也是要慎重的啊,肯定会多方面打听你了。我知道你没做过影视,没关系。我懂技术,你懂市场和公关,这就够了,我们很互补。我其实对管理啊,跟其他公司打交道这些都不在行,你来了,我会轻松很多。许安,过来帮我吧,你不用任何投资,算是技术入股,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工资你现在多少,我可以给得更多。”
沈非是个痛快人,条件给得也不可谓不慷慨。
别看她们公司不算大,但是因为之前她跟各个台和视频网站的关系,应该业务是不愁的,公司的营业收入应该可以过千万,前景可以说非常不错,比我在现在的公司发展也许更好。
“算是吧。刚失了个恋。”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因为本能地信任沈非,我难得地对刚见了几面的人说起了感情的事。
“这么巧,为我们共同的失恋干一杯。”沈非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也失恋了?”我也有点惊讶,按沈非现在的收入和身份,估计女孩子会趋之若鹜。
“对啊,刚被一个小模特甩了。人家傍上大导演了。”沈非自嘲道,明显没有打算向我隐瞒她的性取向,甚至默认我已经知道了。
娱乐圈中,这种择高枝而栖的现象实在是司空见惯,我没看出来沈非有太大的悲伤,所以连安慰都免了。
“不见得是坏事。”我说的是实话。
“许安,你能看出来我喜欢女生吧?”
“嗯。”我们倒是都很坦白。
“话说回来,许安,什么人瞎了眼,竟然不珍惜你?我实在不可理解。”
“不怪她,她也是身不由己。”
“你还替他说话呢?你前男友做什么的?”
我突然有点磕巴了,我不想让沈非持续误会,但是我从没跟工作有关的人坦诚我的性取向。
职场当中,私生活,很可能成为工作对手的武器,或者坊间里流传的八卦。
可是,眼前问的人是沈非,一个我觉得可以信任的人,一个我觉得可以交心的朋友。
“不是男友,是女友…”我决定说出了实话。
“啊?你竟然也是…”
补427楼(被删的莫名其妙):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对沈非说,“谢谢你信任我。有一件事,我不想瞒你,我在申请出国留学,有可能过几个月会走。如果我没走,我们再谈合作的可能吧。”
如果不是沈非对我的无来由的信任,我可能也不会这么直接地告诉她我的出国计划。我觉得做朋友,就要毫无保留。
“哦?你要出国留学?去几年?”沈非有点惊讶,毕竟我已经过了常规留学的年龄。
“大概两年吧。还在等offer。其实我在国内已经拿到了一个硕士,这次选择出国主要是想散散心,顺便读个学位。”
我的计划,没跟任何人聊起过,沈非问到了,我就没隐瞒。我在国内学过管理方面的硕士,去美国按理应该读个博士,但是要五年。我毕竟没有长久待在那里的计划,选择了换个方向读个硕士。因为我现在从事的领域,我申请的都是教育专业。
“散心?你最近不开心吗?”我发现沈非很能抓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