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醉

出门前，我洗了个澡，换了件蓝色衬衫，外面搭了一件白色休闲西服外套，配了条修身牛仔裤，浅蓝色Ecco的休闲皮鞋。

大概晚上八点钟，我到了后海的“朝花夕拾”酒吧。这家酒吧离银锭桥不远，算是后海位置比较黄金的热闹酒吧。晚上总有水平不错的歌手或乐队驻唱。

我到的时候，酒吧里已经坐了七八桌，奶茶到的比我早。

奶茶坐在离舞台表演远一些的位置，应该是为了聊天方便。远远见我进了门，她起身，热情地向我挥挥手，示意我过去。

落座后，奶茶说，“安，每一次见你，感觉都不一样。”

“是吗？怎么个不一样法？”

“不知道，第一次应该是KTV那次吧，觉得你很妩媚。结果她们说你是T，还真让我吃了一惊。”

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第二次是去度假村那次，你一身黑衣，很酷，还真的是有T的味道。”

“今天呢？”

“今天可能就是既女性化，又攻气十足。”奶茶想了想，评价道。

“哈哈，这算是赞美吗？”

“嗯，应该是非常由衷的赞美了。你身上有很混搭的气质。”

“混搭？这个词儿有意思。”第一次跟奶茶单独见面，我发现她还挺健谈。

“安，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想起来找人喝酒？”奶茶看起来很关切。

“没有不好啊。你看我的样子很憔悴吗？就是周末，想找人一起喝喝酒。”我不想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安慰，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倒是，你看起来神清气爽。以后喝酒可以叫我，随时奉陪。”奶茶真是个不错的朋友，爽快，又不八卦，很会掌握尺度，知道进退。

我叫了一打百威，和几盘零食，跟奶茶两个人喝起来。

一会儿，酒吧的驻唱歌手开始唱歌了，是个女孩儿，唱的是梁静茹的《分手快乐》。

“分手快乐 请你快乐 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离开旧爱 像坐慢车 看透彻了 心就会是晴朗的。”

我心里在想，情歌是不是都这样，永远让失恋的人感觉是为自己而歌。不过，我这可能还算不上失恋，更谈不上分手吧。

转眼，跟奶茶各喝了三瓶了，刚刚有些微醺的状态。突然，手机响了一下，是冰的信息。

“安，你在群里找人喝酒？怎么了？”冰应该是刚看到了我之前在群里找人喝酒的留言。

我想了想，没回。

拿起第四瓶，也没跟奶茶干杯，自己一个人喝了一瓶。

“奶茶，你交过几个女朋友？”我觉得对对方的生活也有些关心，也算是个起码的尊重吧。

“三个。上大学一个，工作以后两个。”奶茶说的也很爽快。

“现在是空窗期吗？”我问。

“嗯，是啊。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奶茶笑问道。

“哈哈，别让我介绍了。我的眼光在女生圈里，似乎一直不够灵光啊。自身难保”我这句可是实话。

“安，你只喜欢P吗？”奶茶问道。

“我不知道。我自己其实没什么划分。你呢？”

“我啊，我以前的女朋友倒是都是P。不过，我觉得，感觉对了，就可以。你说是吗？”奶茶看我的眼光，有点专注，亮闪闪的。

“嗯，感觉对了最重要。”我附和道，眼神却躲开了。

奶茶自己也拿起一瓶酒，一个人干了。突然正视我说，“安，如果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你和冰之间，有什么吗？”

我没想到奶茶这么直接，更没想到她的观察如此敏锐。我以为我和冰之间的交往时秘密的。

“我和冰，你觉得有什么吗？”我反问道。

“我感觉你们对彼此的态度不太一样。但是你们都是T，而且…”奶茶说得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我有点儿好奇奶茶想说什么。

“虽然我进群时间不长，但是关于冰的传说还挺多的。她们说冰很难追，群里好多女孩子都喜欢她，她好像都没有理…”

“哈哈，是啊，那么难追，我干嘛要知难而上呢？”在我偶然窥探到冰内心深处的一角以后，我想我恐怕真的是要知难而退了。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我看了下屏幕，是冰。

我还是决定接一下，拿起手机，走出了酒吧，在稍微清净一些的地方，按了接听键。

“喂？”

“安，你在哪？”冰的语气中有实实在在的关切。

“后海”

“你怎么了？有不开心吗？我看你在群里找人喝酒，有点着急了。给你发的信息看到了吗？”冰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

“我很好啊，没有不开心。想找人出来逛一逛，就在群里喊了一句。”

“安，你不对劲儿。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谁在一起呢？”

“我真的很好啊。谢谢关心。奶茶陪我喝酒呢，你认识。”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我现在在外地，今天回不去。明天我争取尽量提早结束，回去陪你？”冰似乎都没有介意陪我喝酒的是奶茶，仍然想着提前结束出差回来陪我。

如果是平时的我，应该会觉得很暖很感动吧。可是，你是不是又把我当作别人了呢？

“冰，真的不用提前回来。我也有人陪。你工作为重，不多说了，早点睡。”

我还是不想跟冰说，我无意间窥探到了她的秘密。

我们之间既然没有正式的开始，也不必有个太过正式的结尾吧。这种替代品的感情，应该也没有多么深，禁不起时间的多少消磨。

回到酒吧，我跟奶茶把剩下的酒都喝了。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醉意。

我拿起衣服说，“走，回家吧。”

从酒吧出来，是一段沿着后海的林荫路，打车要走到荷花市场的正门。两个人沿湖走着，奶茶忽然停住了，拉住我说，“安，我喜欢你。”

我抬眼看了一下她，感觉有点复杂。

可能现阶段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让我迅速地走出这段情伤。会有帮助吗？我这样拿别人当替代品疗伤，是不是同样有些卑鄙？

可能是我的沉默被奶茶当作了一种鼓励，奶茶搂住了我，吻上了我的唇。

我们的嘴唇刚触碰到一起，我就感觉似一阵冷风吹过。一切都不对。不光是没有感觉，是很难过，眼中有泪流了下来。

我推开了奶茶，说，“对不起，我们之间还是做朋友吧。”

奶茶可能是看到我流泪有些慌了，“对不起，安，我太冒昧了。”

我说，“我只是迎风落泪而已。真的没关系。”

我们从荷花市场出来，我谢绝了奶茶送我回家的好意，自己回了家。

喝了那么多酒，我还是很清醒。我觉得可能我的情感需要一个释放口，可是我既不想纵声哭泣，也不想再找一个什么人代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再次想起了亚亚走后，我那种被遗弃的感觉。

我依然是那个残破的玩具，从来没有被修好过。为什么我会天真地希望，有人会重新把我珍视？

迷迷蒙蒙地睡了一夜，醒来有些头痛。强打着精神洗漱，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上班。

门一开，有个人立在我家门前。似乎呆得时间不短了，样子很憔悴，旁边还放着行李箱。

竟然是冰。

我有些震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安，为什么一切感觉都不对了。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我到底怎么了？你要我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