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可能是医院的药真的很管用，回来的第二天，我的烧就退了。量体温的时候，发现基础体温竟然降到了35度多，这药是不是有点猛。还有些轻微咳。还有一个后遗症，就是头还会疼。

让我头疼的可能还有一件事，关于冰对我的态度。

冰那天送我回家，并没有进门，就开车走了。第二天，也只是发了问候的短信，我也礼貌地道谢，简单地回复。

我们两人之间始终有一种想亲近又刻意疏远的感觉。

在家休息的这一天，我有的时候也会想，冰对我的关心到底算是哪一种？

应该是比普通朋友要关心一些，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兄弟？不过当兄弟，会陪我去医院？会让我靠在她身上？谁对兄弟这样啊？

我俩也明显不算是闺蜜…

如果说她对我有特别的好感，应该也不会斩钉截铁地在玩游戏的时候说，现阶段没有喜欢的对象。

那单纯喜欢玩暧昧？这是我最讨厌的一种。可是凭直觉，她很真诚，又不像…

头更疼了，索性不想。

从医院回来的第三天早上起来，体温35度7，头依然略疼。我梳洗打扮，准时去公司上班。

我猜自己恢复得有些快，大家看到我都说气色不错。

去副总屋里打了个招呼，副总说怎么不休息几天，我说这已经很不好意思给您和其他同事添麻烦了，又寒暄了几句，我告辞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

公司走廊里，竟然遇见了冰。

我们见到彼此应该同样惊讶。

冰先开口，“安，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怎么才休息一天就来上班。”

我说，“两天了啊。你是不是特别想挑我不在公司的日子过来啊，结果冤家路窄，还是遇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语气中，都带着一点不太平的味道。

冰突然笑了一下，说，“来签合同，一会儿去找你。”

我又被她笑得有点恍惚，这么冰冷的人笑起来，明媚得如冬日暖阳。看傻了的我，竟然还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忙了一上午处理了堆积的很多工作，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人敲门。

“请进。”推门而入的是冰。我快忘了她还在我们公司的事儿了。

“头牌你有何指教？”

“谁是头牌？”冰有些不解。

“你啊。说到做到。说这单能成，今天就来签单子了。你肯定是你们公司的头牌啊。”

冰笑笑说，“听着怎么不像好词儿呢。中午一起吃饭？”

我想了想，拿起了柜子里的一个袋子递给冰，“头牌，这是你上次借我的衣服。今天我请吧，一直想谢谢你的衣服，还有谢谢你陪我去医院。”

吃饭的饭店，我选在了大董。价格小贵，但是环境不错，菜品雅致，服务很好。

我这人自己生活的时候，有点极简主义，不太喜欢奢侈品，也对吃穿用度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

但是我和在意的人、喜欢的人一起，对花费多少就不是很在意，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二人世界里，我觉得还是要有一些仪式感，要有一些能记得的moments。

所以，冰，还算是我在意的人？我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冰开车载着我很快到了饭店。

两人落座后，我说点两份海参吧，冰说我大病初愈，是不是海参有一点“发”性，不太确定我是否适合吃。建议以清淡为主。很显然，她对这儿也很熟，迅速点好了菜，要了茶。两个人终于可以第一次比较正式地聊聊天儿了。

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张口，冰先说话了。

“安，我没有想到你也是…”

我当然知道冰指的是什么。

“可是，我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你是哦。”

冰笑了。我发现私下里，冰挺爱笑的，而且也没有那么少言寡语。

我又继续问，“那你在聚会见到我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冰想了想说，“我应该是觉得不错。”

我们两个都笑了，有一种两个特务对上了暗号，那种会心的笑意。

我们对对方似乎都有着不少问题，但是有些不知从何问起，所以需要慢慢梳理。

“怎么个不错法？”我决定继续这个话题。

“怎么说呢？”冰说到这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其实我去每个公司做产品介绍之前，都会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个公司的大概情况。当时跟我介绍你们公司情况的那个朋友，除了提到几个老总和主要负责这次采购的技术总监，还特别提到了你。”

“哦，怎么说的我？”

“那个朋友说，公司有个新来的市场部总监，是个女的，来的时间不久，但是在公司说话的分量越来越重，很受老板赏识。让我可以多留意。”

“我真想知道知道我们公司的内鬼是谁。”我笑道。

冰知道我在开玩笑，并不介意。她继续说，“去你们公司之前，我以为这个市场总监要不就是个很凌厉的女强人，要不就是个长袖善舞的比较会处理人际关系的人…”

我知道冰说得尽量委婉，她原先想象中的我要不就是一个母老虎，要不就是一个借女色上位的人吧…

“那你见了我本人呢，发现是哪一种？”

“两种都不是。我去的时候，刚好看你应战产品部总监的那一幕。本来看到你弱弱小小地埋头坐在那里的样子，我在想你会不会一会儿哭出来，等老总主持公道。后来才发现，你只是看似柔弱，但是你真说起话来还挺狠的，出的招也挺狠的。真是完全不用别人替你主持公道，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可最有意思的是，你的这种狠又不让人觉得咄咄逼人。”

很少见冰说这样长的一段话。不过我还挺感兴趣，听听她印象中的我。

“总之，你是一个挺不一样的人。你温和又强势，而你强势的地方不是态度，是你提前做的功课和专业度。所以，你不像是那种传统意义的女强人，你让人很舒服、很欣赏。”

听到这么多恭维的话，我的脸有点红了。“头牌你过奖了。我比你差远了。我一直觉得销售比市场难做得多。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那么自负，都轻易地被你摆平，果然是有着头牌的功力啊。”

“做得多了，多少有些感觉和经验吧。”冰对自己的工作解释得并不多。可是很显然，她对工作的付出和认真，绝对不会少于我。

我们这两只职场的狐狸，互相感慨着，对对方的欣赏却颇为由衷，有一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我们又吃了一会，喝了些汤，浑身暖起来，聊得也慢慢放松起来。

冰说，“安，你想过以后吗？”

“你指什么？”我隐隐能猜出冰想问的问题，但是有点惊讶冰在第一次吃饭就聊得这么深入。

“婚姻、家庭…”

“你是不是想问我会不会一直做les，还是会嫁人生子，过所谓正常人的生活？”我索性把话挑明。

冰没有否认，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