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日子趋于平淡，终于赶上东子和我都双休，商量着一起回学校看看，虽说学校也在长春市区，不过我俩打算晚上不回家住，像大学一样在学校附近找一个宾馆或者旅馆住一晚。

我说坐公交去，东子嫌折腾，非要坐出租车，想想公交绕来绕去，也就同意跟东子一起坐出租车了。说来也巧，东子在出租车的后排捡了一百元钱，下车之后东子一边拿着钱向我显摆，一边对我说，看看吧，多亏打车了，要不钱就捡不到了。我一脸嫌弃的给他送了个白眼，接着对东子说，今天住宿费你掏了。

毕业一年多了，学校还是老样子，跟东子肩并肩走在校园中，时不时的碰到还没有毕业的学弟，很自然的打招呼问候，宿舍楼的看门大爷见到我俩很是惊讶（大三下学期我俩分到了一栋寝室楼），嘴里说着小伙子回来了，伸出手拽着我俩进了他的休息室，大爷忙着给我俩倒热水，我俩忙着透过玻璃窗看着下课陆陆续续回到寝室的学生，应接不暇。

大爷说，在这看了这么多年宿舍，已经把每个同学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你俩今天回来大爷真的很高兴。东子则特幼稚的问大爷，这些年，这么多学生，您记得过来吗？大爷笑着说，名字虽然记不太清，但是对每个人的面孔倒是很熟悉。听着东子跟大爷聊天，心想，是啊，大爷天天没什么事情可忙，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坐在椅上透过玻璃窗户分辨哪些是这栋楼的学生，哪些不是。东子和大爷聊得不亦乐乎，可能是东子平时在家总跟爷奶住在一起的原因吧，对年长的总有些莫名的亲切感，而我就不同了，爷爷、奶奶早已过世，打出生就没见到过。离开大爷的休息室，和东子去食堂简单对付了一下中午饭，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了体育场，抽颗烟，体育场上的男男女女，有的在散步、有的在跑步、有的在打闹，像极了当初的我们。

依然是那家乌拉满族火锅，老板娘亲切和我俩打招呼。

“兄弟俩有日子没来了！”老板娘说

“是啊，自打毕业就没来过。”东子和我几乎是一口同声

老板娘赠送了两盘上好的羊肉，不是拼接的那种，真材实料。入口品尝后，东子笑着说，跟平时吃的肉就是不一样。东子擅长用打火机和筷子起啤酒，不料几瓶过后，受酒精的影响，东子手一滑，手被起碎的啤酒瓶刮破出血了。我见状起身跑出了饭店，在附近的药店买了红药水和创可贴，回去给东子包扎了。

“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嘛！”东子假装一脸嫌弃的对我说

“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小题大做也得分人啊，换别人，让我去买药我都不去。”

微不足道的事情，简单的对话，道出了真理。人和人之间，从来不存在对等的待遇。在心爱的人面前，任何小事都会被放大；在两世旁人面前，任何大事都会被缩小。

饭后东子提议买彩票，说是今天肯定能中奖。我说你哪来的这个自信！东子说就用今天捡来的一百元钱买。于是两个醉鬼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彩票店，总共买了三张彩票，一张十元的、两张五元的。东子分给了我一张，他自己刮两张。这二货探过头来，示意我先刮奖。

“去去去，刮你自己的去，看什么看！”我一边说，一边推开了东子。我用手遮盖着彩票，掏出硬币小心翼翼的刮开。

“靠居然没中！”说着把彩票扔进了垃圾桶。站在一边的东子，发出了嘲笑声。

“看你那鸟样就不可能中奖，白瞎五块钱！”

“你行，你刮！”我鄙视的看着东子。只见东子慢慢地刮开了第一张彩票，兴奋地叫我，我过去一看，居然中了五十块钱。

“太没天理了！”我双手举过头顶，委屈道

“不是还有一张吗？再中的话，我管你叫哥！”我示意东子继续刮

“你说的？”东子斜了斜眼睛

“说话算话。”

当时心里在想，东子再怎么样，运气也不会次次眷顾他吧，这张肯定不能中，再中奖的话，也不符合概率逻辑。我胸有成竹的等待着东子刮开最后一张十元的彩票。

“来.来.赶紧叫哥！”东子说着把彩票递到了我的手上，我瞪眼一看，我cao，又中奖了，而且比上一张还多，中了一百元。我是服了，至少这一天我服了，从早上捡到一百元钱，再到晚上中得彩票的一百五十元，东子这一天点子也太特么兴了。

“东哥，我服了，你牛X！”

“就是数字不太吉利，二百五。”东子挠挠头，嘻嘻两声说道

“管它是什么数，中奖就行呗！”

早晨离开宾旅馆，回到家，跟东子计算了一下，这趟学校之旅，一分自己钱都没花。

2013年长春的夏天格外炎热，除了上班我俩白天基本上不出房间，晚上八点左右，我俩偶尔会步行到重庆路或者桂林路，因为那里有美食一条街，说是美食一条街，无非是一些烤冷面、炸臭豆腐之类的垃圾食品，买吃的是次要，重要的是能出来一起走走，然后回到家窝在被窝里吃着零食、看个电影。我喜欢恐怖片和悬疑片，东子不上夜班，跟我一起看的时候，我基本都会选择一些恐怖片，说来不怕大家笑话，偶尔看完恐怖片之后东子晚上睡觉不敢起来上厕所，每次憋得实在忍不了了，会叫醒我，让我陪着他去卧室外面的厕所，我负责打开客厅的灯，然后东子才从卧室里出来跑进厕所。

东子的胆子并不小，只是看过恐怖片之后，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害怕，而是沉浸在电影中无法自拔，给自己造成的阴影罢了。很多人看过恐怖片都会有这种感觉，不分男女。我从来不会去嘲笑东子，因为只有东子害怕了，才能乖乖的倒在我旁边睡觉，不会像平时不看电影的时候，跟我逗哏扯皮，还动不动把我踹到地上。

2013年8月，我和东子想家了，一起坐车回了趟老家，在高中校门口路过的时候，碰见了高中班主任，班主任在门卫室跟门卫闲聊，看到我和东子之后立刻开门叫我俩进屋。

班主任询问我俩毕业之后的近况，工作如何？找对象了吗？我俩答复的很一致，以事业为主，没有经济基础何谈上层建筑。东子提议和班主任一起吃点饭，从来没有跟老师喝过酒，这次可以名正言顺的较量一下了。班主任没有客气，答应了我俩的邀约。

酒桌上，跟班主任聊了很多高中的事情。班主任说当时就怕我不走正道，学坏，还谈及了我高中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的事情。东子趁班主任上厕所，问我那个人所谓的恋爱对象是不是他，我说是。

“这下你知道了吧，你高中可把我害惨了！”我半开玩笑的对东子说

“彼此彼此吧，你害我也不轻。”东子懒得理我

“老师你还记得高考前一周，我带领全班40多个同学逃自习出去聚会的事情吗？”老师上厕所回来之后我问

“怎么不记得，校长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班级看一眼怎么回事，好家伙，班级就剩下10几名学生在上自习！”班主任说道

这件事需要提一下，东子刚开始，也跟着去聚会了，不过吃饭过程中有人通风报信，东子就回到了班级，成为班级中仅剩的10几名学生中的一员，为这事，我曾狠狠的鄙视过东子。第二天早自习，班主任来到班级，生气的说昨天都谁去聚会了，都给我站起来，然后我们后排的几个男同学都站了起来，有几个胆小怕事的仍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

班主任：赵继伟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我：回家了。

班主任：回家干什么去了？

我：吃饭去了！

当时的班主任已经火冒三丈，伸手指了指讲台，然后我就灰溜溜的走到了讲台上面，只见讲台前方的几名同学正低着头幸灾乐祸。

班主任：我再问你一遍，昨天干什么去了？

我：回家吃饭去了！

班主任脸都绿了，来到讲台上踹了我一脚，嘴里骂道，你特么给我滚外面去。我出去之后，班主任在班级训斥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然后走了出来，见到我则是另一种态度。

班主任：继伟你就说你昨天出去聚会喝酒了，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当着那么多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我：我要是承认了，岂不是把所有人都卖了！

班主任：还挺讲哥们义气！

（我跟班主任的关系很铁，班主任是男的，曾经晚自习的时候把我叫到办公室，我坐在他的椅子上，班主任则靠在暖气片上，我俩一边抽烟，一边聊着家常，丝毫看不出来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

言归正传，这顿饭，班主任、东子、我们三个回忆起了很多事情，班主任说东子高二的时候就不好好学习了，肯定是因为青春期感情问题，其实老师您不知道，我和东子相互不学习的原因就是我们彼此，就是此时坐在饭桌前跟你喝酒的两名带把儿的小伙子。

跟东子回家住了两天，两天后匆匆踏上了回长春的火车，没办法，为了生活，为了长久，我俩必须缩短假期时间回去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