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我自私，延续心中的情感<下>

我礼貌地朝杨微笑，杨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我，若有所思。“那个……小逸，今晚我们班级有事我得去帮忙，今晚不能和你去吃饭了，我们改天再约吧。”小夕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奇怪。我虽然有点小失落，不过还是表示理解。最后跟小夕道了别，杨还是挽着小夕的手，小夕看过去则有些僵硬和不自在。

其实小夕很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印象中自从上次偶然牵手就被人说像“百合”之后，我们就没有牵手过。平时也没有见过她牵过和搂过别人。只是有次肩并肩走路的时候小夕不知为何忽然抓了下我的手，说了句“你的手好冰”，然后就牵着我的手放进她外套口袋里，紧紧握着我的手也不松开，转头看着我露出暖暖的笑容，那一刻我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的手真的很暖。

有次晚自习的时候收到短信，手机提示我信箱已满，我打开信箱准备删除一些，却发现大部分都是小夕给我发的短信。心有不舍地删掉一些，结果发来的是一封广告短信，暗暗地埋怨起运营商。

我以为过段时间小夕就会顺利处理好和唐菲的关系，没想到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直到有天小夕给我发了封短信让我出来一下，我忐忑不安地来到约会地点。学校小道的路灯下，她和舍友小A在那里，小A一边打着电话，看到我来了就和小夕告别，走到我身边还给我使了个眼神。我有点莫名其妙。

“小A的男朋友找她。”我走到小夕身边，她只对我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又低头沉默了。

“怎么了？”灯光有些昏暗，我俯下身子想看小夕的表情，却看到她红红的眼眶。

“没事。”小夕抬起头，看到对面走来了熟人，对我说了句“走吧”就转身迈开了步伐。

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心疼，心里也大概猜得到是唐菲的事，只是我不好再说什么，就默默地陪她绕了好几圈跑道。

“你能和我说下什么事吗？”看到小夕的情绪有点平复了，我问。

“唐菲今天因为班级活动的事情把我们宿舍的每个人骂了遍。”小夕说：“小C都被她说哭了，然后她就离开了宿舍，她在气头上，我们也就不管她。”

“晚上杨打电话来说唐菲去找她了，哭得很伤心。”小夕继续说：“我想去安慰她，可是我做不到了。”

就算小夕平时再怎么跟我埋怨唐菲的缺点，说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可是心里还是有她的。

我居然还以为我继续占有小夕可以相安无事。

(六）我想我不会爱你

如果不是唐菲，我还沉浸在有人不离不弃的假象里。小夕嘴上说着不在乎唐菲，可是行动呢，却无法掩饰，我明白了，她真的很在乎她，只是不愿意承认或者不愿意让我知道罢了。

平时嘘寒问暖的小夕此刻被我定义成了脚踏两条船的“花心萝卜”，尽管比喻不是很贴切。回想起小夕和我相处的日子，那些感动都带有了目的性。

思绪万千，带着失望和被欺骗的愤怒，我还是决定跟她坦白，于是在入睡前给她发了封短信：“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不容易被朋友感动的人。你对我很好，可是我每次都在揣测你的动机。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相信过你说的话，也诚惶诚恐，我自知我承受不起你给的“特别”，认识到这点，今后你也大可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心机。既然都那么累，彼此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是更好吗？”

这条短信一发出去，我就马上后悔了，我不敢想象小夕收到短信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反应。或许，是我误会她了，是我太过软弱将自己与世隔绝，不愿打开心门接受小夕……又或许是我太过现实，不愿相信她对我付出的善意是发自内心而是带着某种企图……又或许，在小夕面前我内心深深自卑着，不敢相信她会把我看得那么重要……

小夕给我回了好几个电话，我不敢接，只是把手机扔到一边，翻身入睡。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手机里有一封小夕留的短信，是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发来的。

“小逸，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被你番言论气到睡不着。你问我为什么要对你好？难道这个世界上不可以有人对你好吗？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可是我对你问心无愧。如果你觉得离开我比较轻松快乐，那么我答应今后不再找你，可以了吧？”

我没有回复短信，当做默认。只是这个冬天的早上，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凉如水。

可是学校范围有限，路也就那么几条。已到期末考试月，我一个人背着书包去上自习的路上，会偶遇小夕和小A一起去上自习。小夕看到我有点尴尬，故意把脸撇到一边，不和我打招呼，只有小A会对我微笑示意。

其实小A每次在路上遇到我都会微笑着和我打招呼，她是个心思细腻又善良的女生，自从小夕和唐菲闹矛盾之后她就不断在两人当中帮忙牵线搭桥，直到自己也被唐菲教训一顿失去了话语权。小夕说过，因为唐菲曾经走进她心里，所以她更多的是失望，而对于小A来说，唐菲只是必须生活在一起的人，所以唐菲的强势带给小A更多的是害怕。

一般来说，当一个人在宿舍里得罪了其他所有人，她应该是处于弱势，会被众人排挤。可是对小夕她们宿舍，特别是小夕来说，她们还是在乎唐菲的，也不想旧事重演。因为当初，小夕就是遭受其他舍友的诽谤与排挤而被迫离开她原来的宿舍。唐菲的宿舍几个人相信她于是一起接纳了她。这就是为什么我大一的时候没有在我们的宿舍楼里见过小夕。之所以会搬到我们这栋楼 ，也是因为在以前的宿舍楼，唐菲和小夕的旧舍友是势不两立的，但是两间宿舍就挨在一起，所以经常会在楼道里和她们吵架。小夕说如果不是因为在原来的宿舍里发生那种事，她也不会知道人心有多丑恶，那段日子简直是个噩梦，如果不是唐菲勇敢地站出来支持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出来。

至于小夕被诽谤的内容是什么，就容许我保密吧。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也都时过境迁了。

所以，现在就算是上自习的时候，窗外也不会冒出小夕的身影，也没有人会约我去操场散步，手机信箱里的邮件也不会很经常爆满了。我的时间忽然大把大把地空出来，除了拿来读书，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把那个事情带来的情绪和负面影响消化掉——自从和小夕“绝交”后，心口总是感觉有个东西堵着，除了读书，对外界很多事情反应也都很迟钝，譬如走在路上有同学和我打招呼，我竟半天没能认出来是谁，和舍友一起看悲剧的时候，我是哭得最惨的一个，甚至是偶尔瞥到操场的一个身影，那种熟悉又遥远的感觉就能让我瞬间泪眼婆娑……

在某一天午后，自习室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翻开厚厚的专业书，看到了那些曾经和小夕一起上自习时做的笔记。我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那棵凤凰树，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树影也渐渐模糊。教室门“哐”的一声被打开，值班的保洁阿姨来做清扫工作了，她一边收拾抽屉里的废纸和饮料瓶，一边用故作严厉的语气对我说：“同学，教室要关门了，你快点把书收一收，不然被我锁在里面你就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