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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说我爸下午三点去他朋友那买回来一条鱼,让我杀了做晚餐。我爸知道我喜欢吃他朋友那里的鱼,三点钟,那么热的天他还开摩托车跑十多公里,就为了一条鱼,还有什么样的事情能比这更能展现他对我的爱?我可以想到更多,但是就这个,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哇,这条鱼好大啊!”勘仔望着水盆里的鱼,想去摸又怕它。这鱼是湖里面长大的,比起人家喂养的来生猛许多,而且还有七八斤那么大,人一靠近,它就受惊,似若逃命般游动。
“仔啊,去楼上看电视去。”阳命令道。
“不,我要看鱼。”勘仔不肯走,蹲在水盆边看。
“听话,我要杀了它做菜,会弄得很腥的。”我一把抱起他,往楼上走去。
“我想看你杀,好不?”他想下地,我又抱紧了。
“太脏了,不要,你看会电视,等下好了我就叫你。”我说完用胡茬蹭他脸,弄得他笑起来,挣扎着要下地,我就让他自己上去了。
“你敢杀吗?”阳见我拿着刀和砧板就问。
“没杀过也要顶硬上了。”
“你不是晕血吗,还杀。让我来。”
“你还不是没杀过。”
“至少我不晕血啊。”说着他就伸手去捉鱼,他一下手,鱼就从他手上挣扎着逃走了,他根本捉不住它。终于,他双手握住了它的尾巴,一把将它提起,那鱼一甩,挣脱掉地上,一跳一跳的。我一刀拍过去,打在了它身上,它跳得更起劲。
“你想直接在地上剁啊?”阳说,他想捉住它,怎么也捉不住。
“让开点,我把它拍晕先。不然你怎么抓。”我拉开他,对准鱼头又一刀拍下去,这下拍准了,鱼还是没有晕。再拍,它再跳。然后,我就换了刀背对准它的脑门一把敲过去,它挣扎了两下就不跳了,我将它扶正,再给它一刀背,鱼头都敲碎了。
“哇,你好残忍啊!”阳在边上看得愣住了。他的衣服弄湿了,也脏了,还沾有鱼鳞,甚是狼狈。
“不然怎样,两个人都拿一条鱼没办法吗?”
“好吧,把刀给我,我也残忍点,给它开膛破肚。”我把刀递给他,然后将鱼提到砧板上。他用刀在鱼肚上一割,有血流出来,不曾想这条鱼竟然没死,只是晕过去了,破肚的疼痛使得它立马挣扎起来,甩得阳的手上都是血。
“阿涛,你怎么能让他来做事,真不懂事。”这时候我妈刚好回来了,她看到是阳在杀鱼就说。
“我……”
“阿姨,他晕血呢。”阳没等我回话就抢着说了。
“他晕血?摆明了刁难你了。”我妈依然不依不饶。
“他是晕血了,那次在医院抽血时就晕过。”是我爸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他走进来,看见我跟阳两人的狼狈样,就拿过阳手上的刀杀起鱼来。
“弄得那么脏,快去冲凉吧。”我妈对阳说。
“好吧。”阳看了我一眼就上楼冲凉去了。
“你没杀过鱼就等我回来吗,你看你弄得像打仗似的,以后我老了你可怎么办哦。”我爸边杀鱼边念叨,以前他不会这样的,难道男人也有更年期?
“你老了,还有六儿(我弟)啊,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轻描淡写的语气,极力掩饰自己的无奈感。
“你要大边还是小边?”就说话的功夫,我爸就将鱼杀好了。我吃鱼都是吃清蒸的,而他则是喜欢焖来吃。
“小边。”我想想今天回来,我妈对我的态度跟以前有差,对阳跟勘仔倒是很好。或许在阳下车的那一刻,她可能就猜出他是勘仔的爸爸了。又者她看到我跟勘仔的诸般互动,相信了勘仔是我的儿子,而我跟阳,还有孩子母亲三个人之间肯定是发生过一些事,而这些事是我不愿意提起的,再比照我对阳的态度,她大概自动脑补了我对阳的“讨厌”来自何处了。
“弄好了,你自己煮?还是我来?”在我思索间,我爸就将鱼加工好了。
“我来煮吧。”
要不了多久,我就煮好了晚餐。清蒸黑鲩、支竹焖黑鲩一鱼两吃。清蒸的我跟勘仔吃的多。焖的,我爸妈吃的多,而我跟勘仔几乎不碰,阳则是两样都吃。
吃饱饭,勘仔就嚷着要我骑车带他去兜风,我应允。我开助力车,阳想着开摩托车,他没开过我就不让他开,晚上可不是学车的好时刻。结果就是三个人一起,当然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妈一再叮嘱要小心,要看着路上的石头,因为前段时间路边刚修过水渠,有很多石料都是工人们乱扔的。
天气热,天黑了暑气还没散去,就算是开起车来,也感觉不到很凉爽。
“爸爸,你快把我给挤扁了。”勘仔坐在中间,阳坐后边还伸手过来搂我的腰,车子本来就不大,三个人坐上去就会觉得挤,他还要搂着我。
“你不是想着你爸爸一起的吗?现在就嫌弃他了啊?”我往前坐了坐说,给他空一空。
“你开得那么慢都不像兜风好不,一点风都没有。”阳说。
“好吧,仔啊,坐稳了,我要开快点喽。”前面的路比较平坦,开快点的话应该会有风吹的。事实也是如此。
“爽吧?”我问。
“爽!”两父子齐声道。可惜爽了没两分钟。“啪”的一声,一只鸟儿自路边的灌木丛飞出,刚好撞到反射镜上,再被车头撞了一下。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立马刹车,还好我心里素质有点根基,没有一下子刹死,不然得翻车。纵是如此也够我们受的,勘仔的头就撞我背上了。
“仔啊,你没事吧?”我停好车,打下脚架,问到。
“没事,就是头撞到你了。”
“有没有吓到了?怎么了?撞到什么了?”阳问。
“撞到鸟了。我去看看。”我的车灯还没熄,只见一只雉鸡正摇晃着如同喝了酒般往路旁的荆棘丛走去,看来它也撞的够呛。我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它扔过去,它立马扑腾地要飞起,结果卡在荆棘丛中。又一块石头朝它打去,是阳扔的。
“那么好啊,石头都可以打鸟。”阳对着从天而降的野味自是兴奋,肯定不会放过它。这一击又击中了,它挣扎了两下就卡住动不了了。
“它好可怜啊,你们还用石头砸它。”勘仔在一边说,一边凑前去看个清楚。
“要是你阿爸再开快点,这会可怜的就是我们了,它打在你阿爸脸上的话,我们准翻车了,哪里还轮得到它可怜。”我打电话给我爸,让他那镰刀来砍掉荆棘,好捡那只野鸡。阳找来一根棍子想挑它出来,它还没死,就在那里挣扎着,想要逃脱。
“别捅了,不然该跑掉了。”我说。他听我这么说就将那野鸡往荆棘丛密的地方挑,让荆棘困住它。一会我爸就到了,拿着手电筒跟镰刀,砍开荆棘将野鸡抓到了。
“出师不利,回去了,不兜风了。”阳说。
“还出师不利,战利品都来了。”勘仔见到这只野鸡,也不记着去兜风了,围着它看,摸它的毛。而野鸡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