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的突然袭击搞得哑口无言。见他吃瘪,于是我很得意的向张老头的办公室走去。
敲门,而后走了进去。刚想开口,忽然发现沙发上的田泓宸正准备起身告辞,我转身就走。
“刘落,你回来!”张老头的声音。
“张检,2分钟,我去下洗手间。”我边走边回答。一万个不想见到那张脸!
“小落,等一下。”走廊上,那个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全身一僵,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他走到我前头,面对着我站好。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想到与他灼灼的目光迎面对上。
“在你家那么问你,对不起了。”他很诚恳声音说。
一瞬间,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要掉下来。我咬紧牙,眼光移向别处,强忍着泪,缓慢而清晰的说道:“你走开!”
“真的很抱歉,我因为……”
“你走开!”我打断他的话,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
走廊里其他办公室的人纷纷出来来看是怎么回事。发现是我在和市纪委领导对峙的时候,又全部走回了办公室。
是啊,他们都以为我无缘无故被纪委调查,正是郁闷的时候,适当发泄一下,也未尝不可。殊不知个人恩怨才是我突然发飙的最大诱因。
“好,我走。小落,你保重身体。”田泓宸说完,转身离开。
我有种拉住他理论一番的冲动,可还是忍住了。孙节说的对,我要学会放下,把心里谁也不能触碰的那一块儿地方清空,照点阳光进去。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走进张检的办公室。
“刘落,反了你了!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观念?!那是那市纪委的田主任,代表省纪委对你展开调查,你跟人家吼什么吼?组织调查都是正常的程序,你有什么可不满的?你是老虎屁股吗?摸不得?就算真让你有点委屈,就接受不了啦?亏你大小算个领导,就你这样能有多大出息?这么多年白培养你了!我看你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张老头劈头盖脸的给我一顿骂。
不过说实话,他骂了这一大堆,我心里舒服多了。他的话里有话,我没有深入的去想,但至少我被调查这件事让他几句话暗示得一清二楚。
“张检,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工作,在家憋的心里不爽嘛。”我急忙赔上笑脸道。
“本来老子想让你多休息几天,不愿意让你去的。不过看你今天这德性,就非你去不可了!就算你是个金刚石,老子也要给你磨平了!”张检气哼哼的说。
“张检,刀山油锅我都能去,什么事啊?”我讨好的说道。
“市看守所,死了两个人!上午刚接到他们的电话通报。”张检极其严肃的道。
“张检,刀山油锅我都能去,什么事啊?”我讨好的说道。
“市看守所,死了两个人!上午刚接到他们的电话通报。”张检极其严肃的道。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死了人已经是天大的事,还一次死了两个!这要是让媒体知道了,即便是正常死亡,也绝对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因为同样是在看守所内,云南的躲猫猫死亡事件、湖北的洗脸死亡事件、河南的喝水死亡事件已经让社会呈现出一边倒的舆论态势。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看守所的不当监管和检察机关监督不力。当然,死亡本身意味着生命的逝去,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那种匪夷所思的死亡,绝对存在重大问题,以至于出现躲猫猫这种严重挑战群众认知底线的荒谬透顶、令人痛恨的解释。
而面对舆论,尤其是网上群情激奋的讨论,公法检三家无疑是弱势的。平时的维稳任务的重压下,已经造成了司法机关不停的给政府肆意妄为的行为擦屁股的现状,司法公信力极低就是恶果之一。平时办理一万件贴心为民的案件,一旦遇到上面提到的害群之马,所有的努力顷刻会变得不值一提,任何一个节点上的过错,都会被扩大为针对所有环节、所有部门的声讨。任何试图还原真相的解释,都是徒劳的,一律被划归五毛党的范围,这就是无奈的现实。
“对了,这是监所检察处的事情啊,让我去不合适吧?”我忽然回味过来,问道。
“监所处孔处长借调到省检一年多了,副处长老严到北京学习,还有一个副处长老王是驻中州监狱检察室的主任,最近正因为赵天龙越狱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监所处哪里还能派出人手?”牛老太从门外走进来说。
近两年一线部门办案压力增加,所以年初刚调整了院党组成员的分工,牛老太这个政治部主任,又分管了监所处的业务
“驻市看守所检察室的蔡廷章主任呢?”我问。
“蔡主任正科级,这事儿市公安局派了一个他们的纪委副书记兼副督察长到场,我们得派一个处级干部去,才好协调处理。”张老头说。
“渎职侵权局的吕局长正合适啊,他们不是正发愁找不到渎职犯罪案件线索呢么?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我回应说。
“吕局长当然要去,不过他忙他的犯罪初查,你要处理的是监所处这一摊子事儿。明白吗?”
张老头说道。
“所以……你们已经商量好了?”我问道。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你等下让吕萌开警车送你到市看去!蔡主任会配合你的工作,具体情况,你先跟他联系一下吧。”牛老太斩钉截铁的说。
“好吧,我去准备一下。”我苦着脸告辞,边走边说。
“好好干,把事情处理得漂亮点,回来我给你记首功!”张检道。
我没有回应。只是打电话给吕布准备出发。
车上,吕布抱怨道:“我说刘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中午刚回来,还没等吃饭呢,又要出去啊?”
“你当我不想吃饭啊?被张老头拉了壮丁。等下路过麦当劳,买点快餐边走边吃吧。”我说。
“那些东西不好吃,不如我们去革命大食堂吧,味道还说得过去。”吕布建议道。
那个大食堂,规模不小,真的就像是学校的食堂一样。有餐盘,有人给打饭菜,菜品都是事先做好的,所以速度很快。味道很不错、价格又实惠,所以附近写字楼的小白领们中午都喜欢去吃。
“好吧,磨刀不误砍柴工,先填饱了肚子,下午才有力气干活。”我说。
两个人一拍即合,先去满足口腹之欲了。
吕布一边吃一边问:“刘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能有什么好事,是这样……”我把事情来龙去脉简单介绍了一下。
“哥,我说老实话,你别不乐意听。”吕布说。
“说呗,跟我说话还这么假?”我笑笑说。
“你就是个劳碌命!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没完没了。”吕布笑着说。
“唉!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我拿起强调开始唱。
“行了,哥,快吃吧,你等把这段儿唱完了,饭馆都打烊了!”吕布急忙打断我。
我哈哈大笑。等我们吃饱喝足,再次上路的时候,我的电话铃声响起,是蔡主任打来的。他的声音有点急,我说我一刻钟左右就到,他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汽车一路飞驰。到了看守所,蔡主任已经等在大门了。在门卫处换了证件,我和蔡主任一路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