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警，快来帮忙，把董教授送到医院去急救！”孙节大喊着。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董教授抬出了法庭。
旁听席开始退场，袁庆林也被押走了，我只是呆呆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
事情怎么会到这么严重地步？脑子有点蒙，我不想这样的。早知道董教授会气得心脏病发，我何苦用这么尖刻的语言挖苦他，打击他。我是不是气昏了头，做的过分了？可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我和孙节的关系借题发挥，我倾尽全力进行挽回，难道有错吗？虽然是他不顾一切的攻击我和孙节在先，可毕竟现在进了医院的也是他。他会死吗？我是凶手吗？孙节会怎么看我？孙节主持庭审，结果让公诉人把自己的老师数落的心脏病发，这让孙节以后怎么面对同门的师兄弟们？在最讲究师门传承的学术圈里还怎么立足？这一系列的问题，让我心里瞬间充满了忐忑感和负罪感。
“小刘，你说的合法合理，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只是用语稍有点过。今天这个事，也肯定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不过事情已经出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案子才刚刚开始审，日子还长着呢。”刑庭的副庭长刘霞，从审判席上走下来，拍拍我的肩膀说。
“谢谢你，刘姐。你们都知道我，我不是那种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的人啊！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很沮丧，不断的重复着。
“小伙子，别沮丧，今天表现不错，再加把劲儿。你没问题的。”程远道也走过来说。
“谢谢你的鼓励，程老师。”我喃喃的说。
“别想那么多了，刘落，走吧。”施姐拉拉我的袖子。
“你们先走吧，刘姐、施姐，我想自己坐一会儿。”我愣愣的说。
空荡荡的法庭，很快就只剩下了我，曹时和司马猇。司马猇要过来，被曹时阻止了。过了好一会儿，孙节出现在门口，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踉踉跄跄的一路跑过去，扑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哥，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确实不是故意的啊！我也不想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你不会怪我吧？”我带上了哭腔，语无伦次的说道。
他紧紧的搂住我，在我的后背缓缓的抚摸着，用很轻缓的声音说道：“宝贝，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我怎么会怪你呢？这是意外，谁都不想发生！千万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啊！”
“你不生我的气吧？”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绝对没有生你的气，怎么可能生气呢？”孙节依旧是轻柔的回答。
“那我最后一段话，怎么被你打断了？”我还是不放心。
“你那些话已经明显跟本案无关，纯粹是因为你气愤他公布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你借题发挥，想打击他的声誉，证明他为了儿子可以信口开河，因此他的话是不可相信的，我没说错吧？”他看着我的眼睛问。
“嗯。”我轻轻点头承认。
“傻瓜，没人能分开我们，即便他在法庭上公布了所有真相，你也是我的。”他认真的说。
我看着孙节的脸，泪水不争气的留过脸颊。
“看你！法庭上的气势就像下山的老虎一样凶猛，怎么下来就像小猫一样哭鼻子啊？”孙节笑着给我擦去眼泪。
“法庭上那是工作，没办法，必须做给别人看的。我哪里是很凶的人嘛？跟你我掩饰什么！”我有点撒娇的说。
“乖，你不凶。不过曹时和猇猇在旁边看着呢，你就先别哭啦。”孙节说。
“看就看吧，反正在他们眼里，我早就没有什么面子可言了。”我不在乎的说。
“刘哥，你别哭嘛。你刚才在法庭上的表现太帅了，把教授都说得张口结舌的，我比以前更崇拜你了。嘿嘿。坐在我旁边的很多人都说你很厉害呢！”司马猇走过来安慰我。
“好啦，御弟哥哥，有什么可哭的啊？别那么没出息。今天除了最后那点意外，你的表现堪称完美了。你明天等着上报纸吧。”曹时也劝道。
“谢谢你们！”我伸手把曹时和猇猇也都抱了过来。几个人紧紧相拥。
“谢谢你们！”我伸手把曹时和猇猇也都抱了过来。几个人紧紧相拥。
……………………
“眼睛瞪的象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耳朵竖得象天线，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黑猫警长的音乐再次飘荡开来。我的电话响了，是张老头打来的，让我到他的办公室去。我只能先回去了。孙节也是，曹时去上班，司马猇今天跟着孙节混。
我进入张老头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是一脸严肃的端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办公室的大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不认识，一个我不想认识。
“刘落，坐吧。”张老头让我在沙发上坐下，他也走过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纪委副书记陆建。”张检说。
一句话，我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该来的总归会来。
“小刘，你好啊。”他微笑着伸出手。
“陆书记，你好。”我也伸出手。他的笑是暖的，手却是冰凉的，给人感觉很不好。
“这位是市纪委举报中心的主任，田泓宸。”张检继续介绍。
“你好，刘处长。”他依旧是一脸看起来真诚的笑，伸出手，让人反胃。
真不想跟他有任何身体接触，但在这个环境下，又不得不伸出手去。两只手接触的瞬间，暖暖的触感从皮肤传递至大脑，一如往昔。我触电般的收回手，略微的点了下头，没说话。
“刘落，今天你在法庭上的表现很精彩，我和关院长在会议室都忍不住给你鼓掌，脑子反应快，语言组织很有力量。法律和司法解释非常熟悉，自信满满，信手拈来，电视直播效果非常好。不过辩护人是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你的语言显得有点尖刻，他一时接受不了。刚才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抢救及时，他没什么大碍，但是已经请求不再担任本案的辩护人。身体不好，也算是给他一个很好的台阶下。要不然被你当场驳斥的连辩护人都做不成，有点太丢面子了。”张老头说。
“其实董教授当然知道他自己究竟能否担任辩护人，只不过心存侥幸，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罢了。另外，他虽然不是辩护人，但是幕后的出谋划策一样不会少，我的压力还是有点大。”我说。
“呃，这件事就先不要提了，有另一件事情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张老头有点迟疑的说。
“是院里决定要我回避吗？”我头也没抬，幽幽的问。
“这个……”张检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问，一时有点语塞，不过他很快的调整过来，继续道：“虽然董教授申请回避的理由，在法律上不成立，但是在老百姓的情感上，也说得通。审判机关和检察机关的工作人员走的太近，是应当注意避免的情况。我们这是全市直播，更重视的是普及法制教育。所以最好不让老百姓有一点点觉得可能存在不公平的地方。”
“即便不是我，难道政法委就不组织协调了吗？即便不是我，在本案上难道法检两院就走的不近吗？现在这种体制下，换个人和我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在名义上，老百姓不知道我们内部运作的情况罢了。”我轻轻的说。
“小刘，我们都是生存在这个体制之中，不论做什么，都要受到体制的制约。回避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不是吗？”陆书记说道。
“让我回避是市纪委的意思？”我看了一眼陆书记，问道。
“呵呵，纪委可没有决定你回避的权力。”陆书记笑着说，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如果检察长或者检委会决定我回避，我坚决执行，但是保留意见。”我不软不硬的说道。
“刘处长，纪委这边也有点工作要你配合一下，请你理解。”田泓宸说。
“我理解，很理解。正在办案的关键时刻，没被敌人打倒，却被党内同志拼命扯后腿，我当然理解。”我平静的说。
略带讽刺的语句，让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