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关于那个案子,我想算了,作为被害人,我不打算追究。你们既然已经立案了,我建议例行公事就好,给她办个取保,没必要提捕(提请批准逮捕)了,到时候直诉吧。我没受伤,老太太算是个未遂,故意伤害的未遂通常都是无罪的,不过考虑到他重伤的故意,我看最多拘役6个月、缓刑6个月也就差不多了,直接让她回家,吸取个教训也就算了。她年纪也不小,看守所现在又闷又热,我看她经不起折腾。”我轻描淡写的说道。
刁玉芹那个女人,要说身材和姿色,即便算不得绝色美人,至少也称得上百里挑一;虽然跟我抢过男人,可也说明咱相中的男人有魅力不是?再说她们母女被人骗财骗色,也确实可怜。既然上天可怜我,没让我出事,我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刘落,你脑子是不是进水啦?上次你被人打到住院,也是替嫌疑人说话,我们简单的做个笔录就给放了。这次你又来?”王哥性格直来直去,说话从来不带拐弯抹角。
“嘿嘿,王哥,算了吧,你看我活蹦乱跳的,何必再计较那么多呢!”我笑着说。
“好吧,小王,你就按照刘处长说的,简单做个笔录。”王哥无奈的说。
很快,笔录就做好了,我浏览了一下,签字按了手印。
“小王,你下楼在车上等我吧,我跟刘处长还有点事说。”王哥吩咐道。
“好。那我先下去等。再见,刘处。”小伙子很有礼貌的打过招呼,出去了。
“就知道你肯定还有别的事,做个笔录这么简单的事,还能劳动您老大驾?”我打趣道。
“是啊,你小子不是给我布置个任务嘛。我都查清楚了,别人过来我不放心,还是自己跑一趟吧。”王哥叹了口气说。
“情况怎么样?”我严肃起来。
“这是一点资料。”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交给我,继续说道:“董教授,这个人原来我也听说过他,一辈子搞他的研究,来往密切的都是学术界同行,没什么特别。但是他有个儿子董威,是个注册会计师,曾经因为吸毒,被教授送往强戒所戒毒。出来后复吸,接着因为运输、非法持有毒品被判过有期徒刑六个月。相关的证明和文书复印件,信封里都有。从看守所服刑期满后,跟袁庆林的儿子袁劭有来往。虽然二人尽力避免公共场合共同出现,但很多餐饮娱乐场所的服务生还是多次目击二人一起的场景。因为董威没有正式工作,但出手阔绰大方,所以服务生们都对他印象深刻。”
“稍等一下,这些信息哪些你是通过私下手段调查的,哪些是通过侦查手段?”我问道。这很重要,如果是正常的侦查手段,一些证据我就能在法庭上使用了。
“袁劭虽然是袁庆林的儿子,但是你正在办他的案子,也知道袁劭没有担任他公司的任何职务,公开里也不参与公司的业务,表面上跟这个案子撇的一干二净。不过袁劭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已经另案侦查了,案子也在我手里。我看早晚能把袁劭和袁庆林这个案子的关系挖出来。这些都是一点前期的调查结果,董威这个人虽然我觉得肯定有问题,但在我们目前调查的阶段无关紧要,正好你需要,就给你带过来。是不是你有什么线索?”他解释说。
“没什么,现在董威跟谁还有联系?”
“从我们的调查情况看,袁庆林出事以后,他基本和董教授住在一起,很少出门。”
“王哥,你这点情报对我很重要!我怎么谢你呢?”我笑着说。
“你呀,有空再说吧。事情说完了,我还有点公务,回头再聚。”王哥起身。
简单的说了两句,我送他出门。
董威这个人,我听孙节说起过,一直是董教授最疼爱也是最痛恨的儿子,头脑聪明灵活,但吸毒几乎毁了这个人。董威——袁劭——袁庆林——董教授,这条脉络在我头脑中逐渐清晰起来。无欲无求的董教授肯为袁庆林做辩护,是跟袁劭做了什么交易么?董威若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袁劭是不会放弃用这些证据来要挟董教授的。袁庆林被判无罪,那他的同谋们一定都是无罪。换个思路想,与其说董教授为袁庆林辩护,不如讲是为儿子的未来脱罪。
想到这,急忙打了个电话给孙节。他听罢,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有我呢,一切放心。”我瞬间释然,靠在椅背,闭上眼睛,很享受这种依赖感。
想到这,急忙打了个电话给孙节。他听罢,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有我呢,一切放心。”我瞬间释然,靠在椅背,闭上眼睛,很享受这种依赖感。
电话铃声响起,是公诉一处老检察官施春红,我喊她施姐。她在电话里说道:“刘处,下午开检委会讨论咱们的几个案子,马上就到时间了,一起过去吧。”
事情接二连三的来,我把正事儿都给忘了。急忙收拾了案卷,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我并不太喜欢开检委会,人太多,名义上能集思广益,可每个检委会委员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开一次检委会有时要研究多达十几个有争议的案件。有几个委员有时间和精力去把这么多案子的证据采信问题和法律争议一点点的条分缕析、抽丝剥茧的分析的一清二楚?很多委员都是听了汇报后现场分析。遇到复杂的案子,单把事实让所有的委员搞清楚,就得大费唇舌,更别说现场意见的交锋了。动辄一个案子讨论一两个小时还是没结果,效率太低。
果不其然,第一个案子就吵的人头疼,我懒得说,全权交给施姐,反正都是处里讨论过,拿出了意见的。施姐见我没精神,开始大杀四方,她的狮吼功可不是盖的,声音大到楼上楼下都能听得到。但凡能占到一点依据,绝对得理不让人,跟她一起讨论案件,没点《易筋经》的底子都扛不住。当然,我早就被磨练的百毒不侵了,于是靠在椅子上想心事。
恍惚间,小卫走了进来,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我对着端坐在对面的张老头点了个头,示意我出去一下,他笑着比个手势,让我自便。
“到底怎么回事?着急忙慌的叫我出来?”我出来后看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卫道。
“刘哥,有点不妙,有一个叫严剑的酒驾后交通肇事的案子,被害人的家属一直在信访接待室闹,情绪有点激动。现在这件案子在我们手上,刚刚开始办理。”小卫说道。
“有这个案子,我知道,你把案情简单跟我说一下。”我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说。
“上月10日晚11时许,嫌疑人严剑与朋友聚餐后在外环高速路驾车送朋友回家,被害人姜某和他已经怀孕4个月的妻子,违规翻越护栏横穿高速公路,被严剑驾驶的机动车撞飞,姜某妻子当场死亡,姜某送医院急救,虽然保住命,但成了植物人。经检测,严剑血液中酒精含量为9mg/100ml,未达到饮酒驾车的标准。其本人承认喝了一杯啤酒。同时,事发路段刚好有警方设置检查超速的雷达和监控摄像头,雷达测速表明,事故发生时严剑驾驶机动车时速为67km/h,没有超过该路段70km/h的限速。”小卫简单扼要的讲明了案情。
“这种情况被害人一方应当承担事故的主要责任,应该按照民事侵权案件处理,公安那边为什么会立案?”我随口问道。
“麻烦就在这里,这个严剑,是我们HP市下辖的月山区委严副书记的二公子,事故发生地刚好在月山区,严书记为了避嫌,同意公安机关以刑事案件立案侦查,并且要拿到检察院的不起诉决定书,或者法院的无罪判决,这样才好面对被害人家属。月山区检察院又以本案嫌疑人涉及当地主要领导为由,请求将案件上提一级管辖,所以案子才到了我们手里。”小卫解释道。
“简直是胡扯!公安不想惹被害人家属这个麻烦,又不想逆了严书记的意思,草草立案后,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月山区检察院,月山院也不想接,又丢给我们。我们起诉的案件,要是被法院判了无罪,年终考核一票否决!怎么可能拿到法院无罪判决?案子要是在我们这做了不起诉决定,被害人家属非得闹翻了天不可!谁这么不长脑子,这种案子也接?要是我,坚决给打回去。”我有点恼火的说道。
“刘哥,你上个月休假几天,检委会讨论定的。”小卫一脸无奈的说。
“唉!命苦的总是我!”我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