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午---【 新癸巳 +280】
我看着良子从草丛里离去的背影,
心里在琢磨着:他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我赶紧把背包抖了几抖,然后,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
我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到快追上良子的时候,我便小跑着,一直跑到他前头,
然后,我回头盯着他看,同时做了个鬼脸想逗逗他!
他瞟了我一眼,眼神里似笑非笑,似乎是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
我正在纳闷他这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他突然头一低,往我的裤子上伸手摸去,
我一看,原来是刚才草丛里有几个苍耳子黏在我裤子上,
良子刚好看到了,就随手帮我从裤子上扯掉了。
“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我老家也有,还是我们当地的草药,只是不知道普通话怎么说?”我问他。
“这是一种中药材,叫苍耳子!”
我“哦”了一声,然后我们俩又没话说了。
有时候,我很享受我们之间的这种彼此默然无语,
但有的时候,我又很害怕和抗拒这种默然无语!
我是一个急性子,不得到最后的答案,我总是心里七上八下的,
于是,我一把挡在他的前面,让他也停住脚步。
两人都停了下来,我接着很严肃认真的对他说:
“你不是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吗?周华健的《朋友》,不是唱的:朋友一生一起走吗?是不是你以前先说的一辈子?”
他点下头,“嗯”了一声。
我追问他:“鲁依要我和他一起睡觉,那你究竟是什么想法?”
听完我的话,良子回头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身后悬崖边上那堆草丛,
我不解的对他摇摇头。
“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他很平静的对我说。
“这个道理我懂,可我是问你:是不是因为我和鲁依谈论一起睡觉的事情,你生我气了?认为我不够仗义了?”我有些忐忑的问他。
他看着我有点为难又有点沮丧的样子,呆呆的看了我一会,
然后便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的说:
“唉!虽然你浓眉大眼的,一直以为一眼就可以看穿你,但是,有时候啊---你眯眼看着我的时候,我还真不知道你的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靠!你不是明知故问吗?还问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你啊!”
他楞了一下,说:
“想我干嘛?”
“我这一路上都在想你是不是在生气?”
我的话刚落音,他便朝我的帽子上象征性的,“啪啪”的扇了两巴掌,
然后笑着对我说:
“我刚才开你玩笑!逗你呢!难道---只兴你平时耍赖皮逗我,就不兴我逗你了。哈!”
我靠!原来虚惊一场啊!听完他这话,我长长的舒了口气:
“吓死老夫了,哎呦喂,说真的,我刚才还真的有点担心你会怪我呢!”
“你和鲁依在路上说的,我都听见了。你别多想了,我压根就没生气!”
我不解的追问:“为什么?”
“鲁依是你手下的学员,你是班副,你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照顾好他,保证他不掉队,这是从大局来考虑,我怎么会介意呢。”
说着,他看我还不放心,又笑着对我说:
“匪子,你放心吧,我晚上一定会把被子扎紧,我没问题的,再说---这场冬雨也下过了,降温也过去了,以后几天没那么冷的!”
我呈稍息姿态,立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说不清楚,此刻,内心是一种什么滋味,
或许,应该是青春的滋味吧!
夏日午后---【 新癸巳 +281】
我这一刻,才深深的意识到良子的脾气有多好,
听了他的话,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对他,我也多了一份感动和信任。
看我还木讷的杵在那里,良子把手抬起来,轻轻的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毅和决然,
他认真的对我说:
“匪子,你放心,我们是好兄弟,让你为难的事情,我断然是不会做的,这话的有效期嘛?依然可以是---一辈子!”
“那我也一样!”我笑着对他说。
于是,我们各自不约而同的伸出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击掌为誓。
两个手掌碰撞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淹没在呼啸而过的秋风中。
,,,,,,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良子带着挑衅的眼神,坏笑着问我。
我心领神会,脱口而出:“接下来----冲下山去!”
“为了新中国的解放,冲啊!”他,邵子良,学着电影里的台词,喊了起来。
“为了晚上多抢到一个馒头,冲啊!”我,梁天恺,摸着自己的肚皮,也喊了起来。
“你就知道吃!”他鄙视的冲我说。
“小爷我还在生长发育中呢,这正是我情犊初开的年纪,我不多吃点,怎么能再长高长壮点?”其实我并非贪吃,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一到这个军校后,我突然觉得自己一天到晚都很容易饿。
“你还情犊初开!我看你连情窦都没有,哪里的初开?你情窦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你有鼻窦!---还有鼻窦炎!”他乐呵呵的坏笑着说。
“唉!我确实饿嘛!再说了,吃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些天我们也没吃上什么好的,等回到学校了,我准能吃到天荒地老!”
“怪不得,你整天嘴边挂着你那口头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恍然大悟的说。
“什么口头禅?”我问他。
“就是那句:什么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好吧,我承认这句话我确实说的比较多。
我也有自己的理由:
“我是爱说这话没错,可是---我要吃的是饭,是米饭,是白胖胖的,香喷喷的米饭,而不是那些容易让人饿的馒头和面条等面食!张大你的牛耳朵听清楚:小爷我要吃的是饭,不是面!”
“馒头和面条难道就不叫饭了吗?”他继续反驳我。
“我要吃的是米饭!就是大米,梗米(粳米),糯米的米饭!”
“什么geng米?梗米???”
我回答他说:“就是一个米字旁加一个更替的更字,不是念梗(梗)米吗?”
“那个字(粳),念jing,好不好?粳米,读jingmi,而不是gengmi!”他一边纠正我的发音,一边继续鄙视我:“亏你还是**之乡的人,连粳米这个词语都念错,不知道你高考语文怎么混过来的!”
“你少用你那高傲鄙视的眼神!我们高中很多同学都是这样念的,我们念了十多年了!----等拉练结束了,我一定回去查《新华字典》,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难道你说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嘛?别以为就你是孔子,那我还是老子呢?”我得意的笑着,依然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还需要回到学校里,再去查《新华字典》吗?我看---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他。
“你脸上,不就有一本加厚版的《新华字典》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