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还在一边唱他的好汉歌,一边也在写要交的新训笔记,
鲁依在旁边来回的走来走去,河豚说他像失了魂魄一样,一会又出去晾衣服,一会又收进来!好些很忙碌的样子。
我逮住了机会,赶紧要良子帮我写写今天的笔记,记叙文,因为指导员特别交代要写仔细。
于是,良子很耐心的教我,他把我写的打靶现场的文字都删掉了,他说这些不重要,一笔带过即可,这里的学员谁不知道怎么瞄准怎样操作啊,废话一大堆。
他要我写重点。
抓住记忆最深刻的细节和关键词写,
脑子要像放电影一样把白天的事情过一遍。
要我回到白天的情境中,然后像对着另一个自己客观的描述一遍!
这样有画面感,自己经历过,体验式的日记,最容易记得牢!
于是我问他:“李科和鲁依去侦查美女的事情,是不是重点?要不要写进去?”
“你笨啊!容嬷嬷和福晋要检查,他们会抽查的,你写进去找死啊?”
他接着说:“不过,你自己的日记可以偷偷写进去,毕竟挺有趣的,等你老掉牙了或者以后有朝一日离开部队了,倒是可以坐在你家的桂花树下竹林旁边看看这些糗事!”他笑着说,眼神里带着憧憬和一些描述不出来的神情,好些我们真的就突然变老了一样。
我和良子,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笑谈的时候,
鲁依在旁边走来走去,经过的时候“咳---咳”的咳嗽了几下。
“你咳什么咳?这里有谁惹你了不成?!”我笑着对他说。
“没咳什么啊!阿拉嗓子不舒服!不行啊?你们继续啊!”他冷若冰霜的说,看都不看我。我靠!我和他开玩笑,他还装拽呢!
河豚在旁边搭话说:“上海佬,谁叫你刚才矫情,班长和班副都来当面请你写,你爱理不理的,现在有三班副来帮忙了,抢了你这个文人才子的风头了吧,心里不舒服了吧!”
鲁依尖叫的朝河豚骂到:“你自己拉泡稀屎照照你自己,这里的人就数你长的歪瓜裂枣的,还有脸来给我造谣!我才不稀罕写那破玩意呢”
鲁依缓了口气,接着说:
“再说了,最帅的人写出来的东西才最好吗?阿拉又不是最帅的!阿拉有这个自知之明!才不会去自取其辱!”
鲁依的毒舌根本就没改掉多少,说话还是那么冲,那么莫名其妙!
良子听了,有点尴尬,我用笔敲敲他的手,说:“不要紧,鲁依说话就是这样,你当他在发神经!”
我转头冲鲁依说:“你今天又发什么神经了!没人得罪你啊,你不写,我和班长也没逼你写啊!”
“班副,我又不是说你!我是在骂那只死河豚!”鲁依给我解释。
河豚一听,也来气了:“班副,上海佬今天没发神经,他只是今天更年期到了!内分泌失调而已!”
“噗”的一声,我和宿舍其他几个人都被河豚的话逗乐了。
于是,妇女主任勇斗城管的一幕又开始重播了。
【 癸巳 +167 】
河豚和神灯他俩爱吵,就让他们吵吧!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现在得多问问良子一些作文的问题。
我问良子:“那咱俩在山岗上聊天的事情要不要写啊?我可是告诉你很多秘密了!”
他说:“你记在心里不就行了吗?那有什么好写的,不重要!”
“可我觉得挺重要的!”我说。
“我说了,不重要!”
“你凭什么说不重要!”
“我说不重要就不重要!”
“我说重要就重要!”
“不重要!”
“重要!”
“不重要!“
“重要!”
,,,,,,
这样的争执循环了N次。
在他离开我们宿舍后,
我还是很认真的在自己的日记本上,
仔仔细细的写下了今天的这一切。
只是我没想到,这几页纸上的一些关键字和文字,
会于十三年之后,再次滚到电脑键盘上,
然后滚到天涯网站的论坛的帖子里。
造物是在弄人,还是在成全人?
良子总对我说:三言两句便通玄,何须丹经千万卷!
可是,我天生对文字文学文科类的东西,毫无感觉,
除了写工作报告外,
我写任何东西,都是没有头绪,想到哪里写哪里,
不过,这十多年来,被良子耳濡目染后,
我还是有点进步的,至少能把记叙文写的清楚有条理,
虽然平铺直叙,但也算是一个进步。
几天后,良子的作文没有被印到校报上,
而是更加华丽丽的出现在学校里的橱窗栏里,
而且变成了毛笔字,小篆,并且被贴在了显著的位置:“
丹阳西沉,尘土飞扬,秋草寂静。
我们的歌声和步伐,年轻精进!
百喉齐啸,声如惊雷,
你唱打靶归来,我唱东西南北兵;你唱沙家浜,我唱洪湖水浪打浪,
你唱寒风飘飘落叶,我唱月亮和兵;你唱为了谁,我唱什么也不说,
只唱的,晚霞映面,浩气震天;
只唱的,血性男儿,气壮山河;
只唱的,尘飞云扬,八方回荡;
只闻长江后浪推前浪,只见猛虎幼豹斗苍狼,只叹此情更比那情长!
你若丹心一片昭斜阳,我当热血一脉献国防!
【 癸巳 +167* 】
十三年前,我写不出邵子良那样的文字!
十三年后,今天,我依然写不出那样的文字!
再过十三年2026年,我想---我还是写不出那样的文字!
除了自己没这个天赋外!
还有一点,我常这样想:既然有良子了,那自然不需要我写了!
于是,这种依赖思想伴随了我十三年,
直到2013年的春天,当我不得不自己写的时候,
才发现是多么艰巨和辛苦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