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那天黄昏跟宋亮再次四目相对，回到家闫文楠就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哭。

哭的昏天黑地，甚至连闫文楠都觉得有些看不起自己。可是还是没有止住眼泪。直到妈妈喊自己吃晚饭，闫文楠才平静下了心情。

生活继续平静地过着。车也已经学得差不多了，都开始要准备考试了。

三月初，春风吹拂着大地。可闫文楠还是觉得没有一点生机。跟宋亮失去联系的日子让闫文楠觉得很不好过，每天每天想着他，可是却不能有一点来往，这种感觉很痛苦。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闫文楠只能让自己适应，习惯了就好。心里面一开始对宋亮的怨恨已经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仅存的感觉就是怀念。

有时候闫文楠也会想，为什么宋亮不再联系自己了呢？难道真的连做个朋友都不好吗？可是转念一想，闫文楠知道，没办法的，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三月初的一天，天晴的很好，这天的太阳让闫文楠觉得刺眼。在太阳下晒得久了，不知不觉就有种想流汗的冲动。似乎寒冬就这样一下子彻底过去了。

闫文楠看着明媚的阳光，有些感叹似的想着，自己退伍以来的这个冬天，终于是要过去了。

那天闫文楠的心情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很好。看到什么都觉得很开心，或许是天气的原因吧，这么好的阳光照在身上，谁的心情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个冬天的阴郁，似乎在这天一下子就都被太阳晒成了水蒸气。中午吃过饭，闫文楠躺在卧室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突然就下定决心要开始新的生活。

把车给学好，然后去公交公司上班。找个自己喜欢的女朋友，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开始自己美好的未来。

想这些的时候，闫文楠的胸中充满了力量，竟然对过去再也没有了一点留恋，尽管在心里嘀咕要找个喜欢的女朋友那一句的时候，闫文楠不自觉地想起来宋亮。可是却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自己要开始新的人生，没谁能够阻挡自己。记得前几天还有高中的哥们儿给自己打电话来说快要结婚了，让闫文楠务必放在心上，等那天来帮忙捧场。

开始新的人生吧，开始新的人生！

闫文楠在那天很认真地笑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喊。

下午的时候，就满是干劲儿地把自己的卧室给收拾了一下，猛的一利落，闫文楠觉得心情又舒爽了不少。

可是心中的冲动和开心也并没有持续多久。闫文楠一开始还想着，虽然今天的自己，积极的有点自欺欺人，但是至少可以这样维持几天吧。可是晚饭后在卧室上网的时候，一个电话，却让闫文楠这一天所有的憧憬和干劲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开始信誓旦旦地说要开始新生活这句话，也被闫文楠抛之脑后。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闫文楠正在网上下载歌，瞄了一眼手机屏幕，闫文楠松开鼠标拿起了手机。在看到来电人那一栏显示着宋亮的名字的时候，闫文楠一下子就乱了。

是宋亮！真的是宋亮！他给自己打电话了！他真的给自己打电话了！闫文楠所有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这个电话集中到了宋亮的身上。

记得上次给自己打电话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闫文楠恍惚地想着，反正是很久以前就对了。

没有任何的犹疑。闫文楠按下了通话键。

“喂？”闫文楠有些微微颤抖地开了口，声音中的那种试探和期待让闫文楠都觉得莫名其妙。

“是我。”宋亮有力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那种令人觉得安稳的语调，一下子就让闫文楠感觉自己已经被控制了。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闫文楠只是“哦”了一声。

本想听宋亮说些什么，但是那边也没了声音，两个人都沉默了。闫文楠知道，看来宋亮找自己并没有什么事儿。可是他能打来电话，闫文楠还是觉得很开心，不知不觉自己又掉进了过去。下午自己还说着那些要开始新生活的豪言壮语，这一刻闫文楠完全记不得了，自己的所有思考都不由自主地受到宋亮的牵制。

过了一会儿，宋亮突然开了口：“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想跟你说说话。”

听到宋亮这样说，闫文楠在那一霎那愣住了，内心各种复杂的想法都有，最突出的还是，自己从宋亮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些不舍和思念。

“哦”，闫文楠激动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语无伦次地“哦”了一声。

“最近还好吗？”宋亮向闫文楠问候，声音很温柔，让闫文楠沉迷。

“还好啊，车快学成了，过不多久就要考试。”闫文楠如数回答着自己最近的生活，没有半点力气撒谎，和虚伪地敷衍，但是最近自己的痛苦却是一点没说，闭口不提。

“恩，好好的学车，考试心里有底没有？”宋亮又问道。

闫文楠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回答：“都给公司交了学费了，考试肯定包你过。”

“这样啊，”宋亮也轻轻地笑了。

两个人傻笑了一阵，闫文楠突然就有点愧疚地问了一句：“子豪最近怎么样了。”

问到这儿，宋亮明显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还好，就那个样子。”

闫文楠嗯了一声，感觉到宋亮对子豪这儿两个字有些敏感。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闫文楠觉得自己已经再说不出任何话了，心里空空的，有些莫名的期待，但是又觉得自己有些犯傻。

手机那边传来了宋亮的叹气声，然后宋亮开口说话：“其实今天打电话也想跟你说说子豪的事。”

听宋亮这样说，闫文楠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到了耳朵上，等待着宋亮说什么。

“我觉得你变了，以前的你很善良，为什么现在你连子豪都容不下？他很可怜。我希望你能帮帮他，而不是对他发脾气，甚至动手。”宋亮在手机那边说这些的时候，闫文楠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容不下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闫文楠不明白。

宋亮刚说完，闫文楠就流下了眼泪，心里那一句“因为我爱你，我不想你跟他在一起。”自己没法说出口。

原来自己在宋亮的心里就是这样的，闫文楠突然就有点恍然大悟。这个电话再也不能让闫文楠感觉到兴奋和欣喜。能感觉到的，就只剩下失落和绝望。

“我知道我不对，不好意思，对不起。”闫文楠说的很平静，虽然自己的脸上早已经湿了一片。

宋亮又轻声叹了口气，好像是有点挣扎和愧疚的感觉，又或者这只是闫文楠的一种主观感受，宋亮根本体会不到自己此刻的难过。

“也不是非要你怎么样，你就把他当成弟弟，当成个平常人不行吗？别针对他，好不好。”宋亮又开口对闫文楠说。

闫文楠很想问宋亮“那我们两个算什么呢？”，但听到宋亮说这些，闫文楠只能假装没事儿人一样嗯嗯答应着。

宋亮好像还有一大堆话要对闫文楠说，可闫文楠再也听不下去了，又简单说了几句，闫文楠就推辞着该睡了，然后跟宋亮说了再见。

那天晚上，闫文楠躺在自己的床上，哭了很久。直到眼睛里再也流不出眼泪，才有些疲惫的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