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可是宋亮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闫文楠一直都想不明白。

一边站在宋亮的角度考虑着或许宋亮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走了两年，毫无音信，所以才用子豪来惩罚自己，一边闫文楠又矛盾地觉得宋亮也许真的是变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自己觉得陌生，好像曾经的那些海誓山盟还有一起度过的甜蜜日子在他的眼里都被淡忘了，他不是很认真地告诉自己，他现在就是爱子豪吗？

虽然闫文楠一直试图站在宋亮的角度去考虑，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和自己的关系的，但闫文楠始终得不出任何结论。

自己现在都已经这么的乱了，还瞎分析什么。

两个人既然完蛋了那就完蛋了，何必这么拖拖沓沓的，以前的那个闫文楠哪去了？

这样在心里想着，闫文楠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闫文楠就是不死心，自己不亲口听到宋亮对自己说分开，闫文楠就是不会死心的。

想跟宋亮联系，但是闫文楠又觉得没有必要，自己那天晚上闹得很厉害，而且这几天不是一直在试着跟宋亮彻底断绝关系吗，连太子都被自己狠下心来送给了小表妹。可经过一段时间跟宋亮的毫无联系，闫文楠又很想念他。心里的矛盾和挣扎，让闫文楠一刻都无法平静。

自从那次在宋亮那儿大闹一场，将子豪的鼻子打出血之后，闫文楠再也没有去过宋亮那里，也没有再跟他联系。

闫文楠恍惚地想着，自己这辈子跟宋亮说的最后一句话应该就是那天离开时候的一句“对不起”了吧。有些遗憾，真的有些遗憾。

可闫文楠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想，早在自己去当兵之前，不是就跟宋亮好几次都说要分手了吗。告别了那么多回，现在还有什么觉得遗憾的呢？虽然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是想起子豪的时候，闫文楠还是觉得自己心里很遗憾。跟宋亮真的还有好多话没来及说出口。

但是可能再也没机会说了吧。

自那之后，闫文楠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平静，那种平静时常让闫文楠觉得害怕。除了学车，自己很多时间都闲着，在家里上网，看电视，或者发呆。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可是闫文楠竟发现这世界上能理解自己的人寥寥无几。最难受的时候，闫文楠也就是跟小雨通了电话，但也没说什么，不过心情还算是好了一点吧。

有些痛苦，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没有人能陪着自己。

没事的时候，闫文楠喜欢出去走走。

漫无目的的，在家属院附近的街道溜达过来溜达过去，有时候会去广场花池边坐着。看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旅客，发呆。有时候也会去公园走走，看老年人打牌下棋锻炼身体。

好几次，闫文楠都有一种冲动，就是想去宋亮那里。

哪怕什么也不说，就是远远地看一看他，闫文楠都觉得很满足。可是这种想法，只能是一种奢望。自己还凭什么去接近他呢。

记得在自己当兵离开之前，跟宋亮见最后一面的时候，激情过后，自己把玉还给了他。这意味着什么，宋亮跟自己都很明白。闫文楠知道，在那个时候，两个人就再也不属于彼此了。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公元两千零六年了，曾经的那些坚持，也应该变成故事了。

一个人到处乱走的时候，闫文楠还是会想起宋亮，想起他跟子豪在一起的幸福模样，对子豪温柔的微笑，那种沉迷的眼神，闫文楠记得很清楚。可是再想起来这些的时候，闫文楠也没有再觉得难过。好像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有的时候，闫文楠也会想起温敬玉，她怎么样了呢？过得还好吗？不过闫文楠是不替温敬玉担心的，因为自己知道，宋亮跟子豪也会有分开的那么一天，温敬玉是一定会跟宋亮结婚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温敬玉能等宋亮，也一定会等。这世俗的世界，谁都不能逃离。注定了的，所以闫文楠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一个人闲逛，闫文楠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脚步还是会不自觉地往宋亮那儿附近转悠。在黄昏的时候，闫文楠会偷偷地在那片筒子楼附近打转，在人行道边的大树下躲着，好几次闫文楠都看见了子豪和宋亮一起笑着回去的场景。

那天黄昏，闫文楠尽管极力地在心里劝着自己不要再去宋亮那儿附近游荡了，可是双腿像是不听自己的控制一样。一个劲儿非要往那边走。终于闫文楠还是去了，这次闫文楠在路对面站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宋亮和子豪回去。

按理说这个时间，宋亮已经下班了，两个人平时都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啊？可是这天闫文楠偷偷站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宋亮和子豪的身影。

有些着急，闫文楠过了马路到路对面往小区里面张望着。会不会是两个人已经回去了？自己没有注意到呢？闫文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跑这儿监视人家来了？这样想着，闫文楠有些失落，记得出门的时候自己还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只是出去散散步。可现在出来的目的怎么变得这么刻意，还很有指向性。

低头轻轻苦笑，闫文楠就又沿着马路边大树底下往自己家回。

在小区门口低着头还没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几步，闫文楠突然就听到面前几步远有人在叫自己。

那一声“文楠哥”，听上去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闫文楠猛的抬头，就看见子豪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两步远处。脸上满是惊讶和诧异，好像又带着点害怕和不安。

闫文楠还没开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右手边的超市里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两袋东西。

是宋亮，看来两个人刚在超市里买东西来着。

“子豪啊，呵呵。”闫文楠假装没看见宋亮，有些勉强地笑着对子豪打招呼，看见子豪，闫文楠还是有些愧疚，浑身都没劲儿。

没等子豪说什么，超市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很快就闪了过来，挡在了子豪的前面。好像是害怕闫文楠对子豪做什么一样。

看见宋亮站在自己的面前，闫文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打招呼。

愣了愣，就闲聊似的说了句：“去超市买东西了啊。”声音有气无力，软绵绵的，脸上的微笑也能很明显看出来特别勉强。

“你怎么在这儿？”宋亮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闫文楠又笑了笑，假装轻松没什么事儿的样子说：“散步来着，呵呵，家里晚饭还没好，出来溜达溜达。”

宋亮没说话，看着闫文楠脸上刻意强撑着的微笑，宋亮眉头紧锁。好像是已经看穿了闫文楠内心的难过。

两个人四目相对，闫文楠突然就不笑了，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撑着了。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感伤和难过。

“对不起啊，上次喝醉了发酒疯。呵呵。”闫文楠苦笑着对宋亮说：“真对不起了，先走了啊，家里晚饭该好了。”

说完闫文楠从宋亮的侧身就迈开了步子。

刚在说最后那几个字“家里晚饭该好了”的时候，闫文楠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没走出几步远，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没有回头，闫文楠只是加快了步伐，身后一点点被拉开距离的宋亮，此刻却看着闫文楠的背影，一脸难过，眼神里闪过几丝难以察觉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