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一动，杉杉的这个比喻很是贴切，就像我当初迷恋它时的心情。此时的杉杉，又变回了那个似是有很多心事的女人，而不是那个看似年轻少女的女孩。究竟在她的心里，还隐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伤心事？除了刘轩，还有什么能令她忽然陷入无尽的落寞中？

“无论如何，抽烟不好，既然很久不吸，就别吸了吧。”我从杉杉的嘴里，把烟抢走，然后掐灭在垃圾桶中。然后杉杉也学着我的样子，把在我口里的香烟，连同我手中的那包骄子一起统统扔进了垃圾桶中。

“那么，澜澜，你也戒了吧？烟，并不能真的缓解什么，不要形成精神依赖。如果你有心事，不如跟朋友倾诉、发泄，比如我？”杉杉静静的看着我，眼里带着些许期盼。

我仍然呆呆的望着她，耸了耸肩：“可是……我没什么心事。”

“是吗？真的？”杉杉贴近我，离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抬着头看着我。

我深深的点了点头。

“骗人，我不信。”杉杉撅起粉唇，“我不干，在成都我对你说了那么多，可是你却总是只言片语，你在隐藏什么？”

“没有啊，你想多了。”我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有两件心事没有和杉杉坦白，一个是我也爱女人，另一个就是我爱上了她。

“好吧，那我来问你答好不好？”杉杉撒娇的语气。我无可奈克的点点头。

杉杉挽起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肩上，轻声问道：“为什么和李南分手？”

“这个我说过，她有了别的女人，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才会导致她劈腿吧。”

“没想过把他追回来吗？”杉杉仍是淡淡的语气。

迟疑了一下，回道：“曾经也有过吧，但是……对待感情，我有精神洁癖吧。”

“哦，那你真的忘记他了吗？他那么优秀……你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没有人可以真的完全忘记曾经的挚爱。”我很想补充一句，就如你忘不掉刘轩一样，但是我忍住了，“优秀不是衡量两个人爱情结果的尺码，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真的舍得？”杉杉不依不饶。

我叹了口气：“舍得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注定只是过客……”

“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杉杉把头从我的肩膀上移开，定睛看着我，“在去成都的飞机上，记得你曾说过，你已有心爱的人，只是不敢对他表白，是吗？”

这个问题像一个重锤狠狠的砸在我的心房上，为什么杉杉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呢？难道我有没有心上人，对她来说就这么的重要吗？

“可不可以不答？”我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不可以！我想听你明确的、清晰的告诉我！”杉杉的一脸严肃。

我慌了，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尴尬的看着她一脸傻笑，好像这样就可以化解此刻她尖锐的问题。

“我们回去坐着吧，站着有点累哎。”我没话找话。

我刚一说完，杉杉就面露怒色，狠狠的甩开我的手臂，抬高声调大声的说道：“罗澜，你就做只缩头乌龟吧！憋死你算了！”然后她丢下我，一个人走回铺位。

站在原地，好一阵子的发呆。为什么她要对我发脾气？我有心上人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于她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吧？重要的是，她要结婚了不是吗？她应该介意她的未婚夫是不是真的爱她，是不是全心全意对她。我，只是一个她认为不错的旅伴，路途结束后还会重要吗？我的心情，我的苦衷谁还会介意？

为何她忽然变得这样若近若离？喜怒无常？难道只是因为她对我坦白心事，而我却难以启齿吗？我亲爱的杉杉，我爱的人，叫我如何能够放弃理智，在你的心上平添烦恼呢？

除了静静的陪她完成这段旅途，我还可以为她做些什么呢？

我跟着她走回了铺位的旁边，然后小心翼翼的靠在她的身边，拿出了陈永邦为我们买的苹果，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开始细细的削起来。再把它静静的递到杉杉的面前，尴尬的笑着，讨好的语气：

“吃个苹果吧，成都的水果比北京的好吃多了。”

杉杉不理我，脸色依然很难看。我用刀子为她切下了一片苹果，然后举着它再次递到她口边：“吃一点嘛，苹果很健康哦。”

“不吃！你自己吃吧，最好噎死算了！”杉杉的语气依然很差。然后她忽然掏出了手机，迅速的按下几个号码，然后放在了耳边。没一会儿电话接通了，杉杉对着电话那端没好气的说着，“晟睿，我明天早上八点四十就到贵阳了，你丫快来接我！”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欢呼，震得杉杉把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也让坐在旁边的我心下一惊。电话那头还在唠叨着什么，就算我用力倾听也无法听清楚。

杉杉在这边断断续续的答着：“啊，对，就是那趟火车……你要是敢不来我撕了你……恩恩，我改变主意先不去甘南不行啊……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行了行了，到时候见！”

然后杉杉挂断了电话，依然不理举着苹果的我。心下一片茫然，着急的问她：“晟睿是谁啊？男的女的？你朋友啊？哦……你说过去见一个老朋友就是他吗？你俩认识多久了？只是朋友吗？”

杉杉终于转回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回：“管不着！我也憋着，憋死你！”

（八十一）

我悻悻的看着杉杉，心里满腹委屈，可还是尽量赔笑着：“好嘛，憋死我憋死我，那你先吃点苹果，好不好？”

杉杉接过我手里的苹果，恶狠狠的啃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说：“苹果本身很好吃，但是你削的味道就很怪，有股憋精的味道。”

“啊？”我凑上去闻了闻，一脸疑惑，“哪有啊？很香甜的味道嘛！”

“香个串串啊！”杉杉学我说四川话，“憋精削出来的，当然有股怪味！你不止憋精，还是……对对对，还是智力低下的残障人士！”

我不吭气了，第一次被人“夸赞”自己是憋精的滋味并不好过，我也很想畅快淋漓的去爱她，去表白，可是我就是无法克服心里的障碍，无法抛开杉杉已经快要结婚的事实。或许在感情世界里，我真的有洁癖吧，并不喜欢把自己置身在第三者的位置上，更不喜欢去无端破坏本来和睦相处的友谊关系。或许，还是自己太懦弱了吧，横刀夺爱这件事于我来说，实在比登天还要难！

整整一个下午，杉杉也没再和我说话，一直气鼓鼓的表情。对面的那个男子看到我们这边暗藏硝烟，也不敢和我们继续搭讪了。耳边只听见火车和铁轨发出的隆隆声，我坐在杉杉的旁边，不时为她端水喂吃的，她倒也不拒绝，只是不再正眼看我。

偶尔我会靠在卧铺里侧的车身上，静静的眯起眼睛小憩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