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我想，我是个迟钝的人，甚至算得上鲁钝，我把自己与Angle放在天平的两端，要May去评断，可是在我心里，那感性的秤杆子早已倾向了Angle。我对她的承诺太过沉重，压得自己都抬不起腰，也让May跟着受牵连。花了一个半钟头想过这些，躺在Ada那张冷冰冰的沙发塌上，手表指针走向9，她依旧没有出现，发给Ada一条短讯，半分钟后收到回复“busy”。四年磨一剑，少了Angle这张牌，May会不会输的很惨，忽然很想，给她拨个电话，好吧，我低头了，我想道歉。

迟疑很久，还是按下了呼叫键，响过很多声都没人接听，有些郁郁，在挂掉的瞬间听到她的声音“喂。”熄灭的情绪如死灰复燃般蔓延，我蜷起身子，用另一只手抓紧领口，以免心脏撞破胸腔。“在忙？还是已经...休息了？”溜出半句，我想我是心虚的，是卑微的。“刚回来，准备休息了，有事？”听筒那边的声线格外冷漠，这样一番公式化的询问就好像当头冷水，激得我不敢继续。怏怏作结束语“那你早点睡吧。晚安。”“嗯。”她应下，再无其他，我屏息，小心地捕捉她呼气的韵律，这样一个夜晚，就连她的呼吸声，听来都是一种安慰。“滴滴滴...”May挂了，我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咔线前一秒传入耳膜的娇俏笑声，竟似...Ada。肺管子里充斥的惰性气体，瞬间幻化成致命的毒瓦斯，噎得我出了半身虚汗。竭力抑制住四溢的想象力，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Ada魅惑的侧脸，无妄的揣测层出不穷，吞噬掉我仅存的一丁点儿冷静。

满心忐忑地来到门前，颤抖着拨出Ada的手机号，响过一次她便接了“干嘛。”“你在哪儿。”我极力压抑，以至于声线紧得变了音儿。“有事情？”“你说了晚上七点的...”“喔，对哦，差点忘了。你等了蛮久吧。”慵懒的口气，一再撩拨我的怒火“我到你房间外面了。你在吧。”“稍等，我要整理下东西呢。”“Ada...”“怎样？”“May在么。”“她啊...刚进浴室。”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撂了电话，两三分钟后Ada开门出来，我迅速瞥到屋内昏暗的灯光以及靠窗那张床上的混乱景象。“乱看什么，走啦。”她抱着平板儿电脑，猛地拉上门。

电梯里，Ada的脸色很不正常，我端详许久，只得用“红得过分”来形容。上到走廊时，我紧追在她身后，偷瞥到她后颈下的两条浅浅抓痕，那隐藏在衣领中若隐若现，粉红而略凸起的细线上，还挂着断断续续的微小血点，是新伤...刹那间，各种龌龊从心里的阴暗角落冒出来，这部位，这力道的抓痕...我应该再熟悉不过了。Ada的后影像是一盆冷水，浇了我个透心凉，通向她办公室的楼道仿佛蜿蜒了许多，我跌跌撞撞，怎么也走不到头。“你怎么了？”她已抵在玄关，无害的脸孔依旧红得能滴下血来，我摇摇脑袋，一头栽在沙发上。

“确定你准备好了么？看你状态不大对哦...”Ada翘上一条腿，室内光线昏暗，她怀里的平板电脑散着幽幽荧灯，让冷冰冰的浅蓝反在她的镜片上，遮住了一对儿眼眸，我凝视许久也捕捉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于是本就没着没落的情绪便愈加沉重起来。“好了，开始吧。”十指交握，置于身前，在她柔和的声线中，我逐渐放松，意识也慢慢模糊了，只觉得自己身处云端，眼前是无边无尽的蔚蓝。“我们一起往下飞，往下飞...你不想再下降了，但我们必须继续...深吸一口气，你将进入水中，四周有光柱照进来，这里没有你预想般的黑暗...”我跟从Ada的描述，呼吸频率越来越快。“你看到那个漩涡，它旋转着，很多不美好的事情都被扭曲...现在，它们被卷进去了，你感到不再压抑，它粉碎了你的负面情绪...”

“好，你感到身体很轻，压力都随着漩涡流走了...来，我们一起调整呼吸...呼...吸。”“你的记忆深处，还有些陈旧的往事，它们也要被漩涡带走，所以现在，让咱们走近它...”Ada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咬着嘴唇，冰冷的风从鼻翼处快速地冲进冲出，轻盈的身体被某种沉重拖累，视线中的蔚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快速旋转的黑色激流，岁月的画面被一帧帧抽出，“别...别...”无意识地叨咕，Ada极为详尽地诱导，我皱上眉头，努力忽略某些往昔。“请你说出来，然后用手拎着，把它丢进漩涡，不要急我们一样一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