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如果你确定的话，我就着手准备了，不过我想你至少需要三，五次的治疗。”“好。”我点头，Ada沉思一下“先帮你做个测试。”“什么测试？”“不用紧张，只是几个小游戏。”她先和我聊了几句Angle，又扯了扯小楠，待我放松些，就开始要我闭上眼睛听她的描述。“想象一下，宇文中，现在我手中有一只新鲜的青柠，我用刀把它切成片，嗯，深绿色的果皮里面是淡黄色的肉，你闻到它清新的气息了么？我切开了，那些果粒中的汁水都被挤压出来，好，我把一片放在你的舌头上...”“呃...咕噜。”我咽下一大口唾液，Ada似乎还算满意，又让我想象什么眼皮被黏住，或者桌上放了个菠萝之类的。等这几个测试做完，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别饿。“收拾东西吧。”Ada起身。

“我不回去。”其实我很想小楠，可Angle应该更需要我才对，而且...May大概也不想看见我吧。“什么？！你这里这么远，我怎么可能天天跑。”Ada非常不满，看我无动于衷，又提议道“不如让Angle一起回去？”“Angle喜欢住这儿。”“总之，你先收拾东西。”Ada不愿和我交涉，丢下这么句就出去了。十几分钟后，Angle找到我“姐姐，一起回去吧。”我神情复杂地望着Ada，她依旧笑得单纯，一边穿外套一边将手里的车钥匙晃得叮当作响。

和别墅的人们告别，Angle有点儿倦，上车就靠在我肩上小憩，我和来时一样把脸贴在车窗上远眺，Ada不声不响地开着车，有几次从后视镜里看我，她的眼神让我很不安。“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小声嘱托，她笑“宇文中，你说了我的台词。”回到公寓，楠还泡在训练场里，不知几时回来，Ada重心安排，让我和Angle住一间房。“好好休息，晚上等我。”临走前她同我耳语，我怎么琢磨这话儿都饱含歧义，索性撇撇嘴角。

用两包泡面打发了晚饭，我早早安顿下Angle，站在公寓玄关处等Ada。光线暗下来，阴了整日的天空有些泛红，或许夜里又有雪，接连出现的大雪让气温一降再降，不知May有没有换上厚外套。不多时，贱男人的车子泊在路边，我满怀期待地盼望May的身影，却只见了Ada独自下车。“等我？”她耳朵冻得很红，讲话时也带些鼻音，我点点头，随她上到10层。“去哪儿？”“我在这儿有间临时办公室。”她推门，暗色壁纸搭配深咖色家具，整个房间布置得略微生硬，我在她的指点下褪去外套，仰躺在一张舒适的皮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光线柔和的吊灯，紧接着，我嗅到一丝青草香，Ada柔和的声音近在咫尺“你精神不太好，所以第一次，我先帮你放松下。”她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轻轻软软的话语传进我的耳膜，我闭着眼睛，听她描述某个风光旖旎的田园村落，之前，我不否认自己讨厌她，但术业有专攻，在心理治疗方面，Ada的确有一套，她极具画面感的描述让我如同身临其境一般，很快，身体和眼皮变得同样沉重，她缓缓读秒，要我从手指到脚趾一步一步地放松，她的指导很详尽，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听从了心灵的诱引。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她问我“宇文中，你现在的身体和情绪感觉如何？”这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周围好安静，我想回答她，只是每个字都咬得格外费力，气息也吐不出，含糊几句，Ada道“好，现在我们站在以前的GlodenMemory店里，你闻得到刚出炉的面包香味...”我跟从她的话，真就置身于店里，老旧的欧式风格搭配香甜的热气，这就是我心中永不磨灭的金色记忆，琳琅满目的甜食环绕在周围，这感觉是那么地真切，一颗躁动多时的心趋于平静，能回来，真好。

“两步开外，是你的师傅，她在对你笑...”师傅，百感交集，我觉得自己红了眼圈儿，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掌上满是老茧，那是我摩挲多少次也摸不够的温热宽厚，“你和你的师傅，有很多话要说，你知道有些事你一人无法承受，没关系，对她说吧，她在听...”“师傅，师傅...”我喃喃着，突然间不能自已，“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师傅...”抑制不住地恸哭，师傅似乎把我搂在怀里，我冲破一切束缚，揭开凝结的疮疤，源源不断地叙说着对王师的思念。“这样很好宇文中，把你内心最深处的情绪都带出来，不要隐藏...”时间似乎停驻了，我知道怀里的王师只是海市蜃楼，但还是宁愿相信她的存在，我捉紧师傅的手臂，害怕时间会流逝，因为一睁开眼，这梦，就醒了。

过了很久很久，Ada慢慢将我引导回现实，我终于还是张开眼睛，沉睡的肌肉与神经都已苏醒，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依旧沉浸在王师的怀抱中。“感觉还好么？宇文中。”Ada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接过，起身“谢谢你，Ada，尽管只有一小会儿，但...能和师傅说说话，这感觉真好，真好。”平复一会儿，她点头“今天很顺利，你回去休息吧。可以的话，我们下次就正式开始。”离开十楼，我没有回去，转而下到大门口呼吸一下冷空气。夜空中温温吞吞，并没有月亮，我把双手捧在心口，用师傅的余温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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