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一道点心定输赢，王师傅却半口不尝？！”小楠瞪大了眼睛看我，我不以为然“嗯。她说能影响一生的比赛结果，她做不了决定。”“那你应该拼全力呀师傅？！明知道孙师傅用绿茶海盐当杀手锏，还做什么黄油蛋糕，太普通了嘛。”“呵，我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想的。总之输了就是输了。”“师傅...”楠托起两腮，看得我一激灵“说就说，卖萌可耻！”“师傅，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你从来没教过我黄油蛋糕的做法。”“那么基础的东西，我怎么会教你。再说...”“疑点就在这儿啊师傅！GlodenMemory根本就没卖过黄油蛋糕，你的菜单里也从来没出现过同类型的糕点。”忽然失声，脑袋有点儿乱，小楠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我陷入沉思。

“我累了。”思量许久，未果，我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师傅，其实你...你也猜到了吧，人鱼的眼泪应该就是你做的黄油蛋糕。不如...”“隔着太久，我忘记做法了，你想学的话去王师的老本子上找，应该就在前两页。还有...”勾勾手指，小楠伏过来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撇嘴“你注意身体。再见。”他不舍地看我几眼，还是关门离开。我把被褥下的烟盒跟火机抽出来，听着他越走越远，忍不住挑上嘴角，臭小子呆头呆脑的，兜被掏了都没反应。

随手点支烟，氤氲让往事渐渐浮出。一道点心定输赢。两人各出品50个，从傍晚6点开始售卖，同样的价格，卖得多的便是赢家，规则只有一条——每位顾客只能买一个。结局...自嘲地摇摇头，因为味道太差还是卖相不好来的？貌似一个都没卖掉吧。也对，同样价格，只能买一个的话，大概人人都会选择华丽精致的绿茶慕斯。宇文啊宇文，经过那几年的历练，手艺应该还蛮强的，怎么会想到用黄油蛋糕来应战呢？不像你风格啊...眯起眼睛深吸一口，往事如烟，吐掉为妙。

在医院静养两日，管家来接我。其实烧退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怕有其他并发症，而且，像我这种可有可无的酱油人士，住在哪儿都不会有人介意的。May再没理过我，从历次吵架来看，她就不是那种先低头儿的人，对，我可以厚着脸皮去认错，但唯独这回，我想静一静。回到别墅，雪化得差不多了，下车时竟看到Angle站在门口，走近点，还未开口，她忽然拉起我的手“宇文，你好了么？”“呵呵，呵呵。”因为不适应，我红着脸一直傻笑，“我想你。”Angle看着我，无比认真地说。“我也是。”两句看似暧昧，其实特别真诚的对话过后，我拉着她回到客厅。“手脚没问题么？”几根手指上还缠着纱布，大概冻伤不容易愈合吧。“有时候，会很痒。”她盯着我，眼眸比平日里明亮很多“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你说。”“我很想，叫你一声姐姐。”我点点头，她抿着嘴唇，涩涩地开口“...姐姐。”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开始震颤，我轻轻把她搂在怀里“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Angle。”

让她躺回床上，我们聊了很久，我毫不避讳地说了和May的种种，她似乎有话想说，但欲言又止，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耸耸肩膀“很想给你弹首催眠曲，不过条件有限哈。凑合说‘晚安’，你不介意吧。”“May总会给我弹些古典乐。”“她应该不会别的吧？”我偷笑“她弹钢琴只是为了考级，曲目有限，你就凑合着听吧。”想到她，忽然有点儿失落，勾起的嘴角骤然收回。“姐姐会给我弹什么呢？”“我不会钢琴呀。有吉他的话，可以给你弹《天空之城》。你会喜欢么？”...

月光透进纱帘洒在素色的被单上，我握着Angle的手坐在床边，她均匀但微弱的呼吸声让人昏昏欲睡，但有关May的一切却充斥在我每一个脑细胞里，搅得人头痛欲裂。“唔...姐姐。”大概是抽手时惊醒了Angle，她有点紧张“姐姐不要走。”“睡吧，Angle。”“陪我好不好。”犹豫着，她扯扯我的袖口“我一闭上眼，就梦见自己还待在冰雪里，好冷。”“那好。等我一下下。”梳洗刷牙，换了睡衣，我躺在Angle身边，拉住她的手“拉着手一起睡，这样我会和你做同样的梦，你就不会冷了。”“真的么？”她似乎困倦得不行，喃喃着不知是不是呓语。“晚安，我的天使。”我闭上眼，嗅着她房间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和Angle形影不离，她似是开朗了许多，只是还不肯吃东西，我不敢强迫她，除了安慰鼓励，也在寻找能帮助她的办法。Angle说她的厌食症是从哥哥去世后才开始的，最初只是食欲不振，后来愈演愈烈，到现在只能靠药物维持，她的胃排斥一切食物，强咽下去也会吐出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来过那个了。”Angle小声说，我听得后悔不已。“因为是法越混血，村子里的人很排斥我们。后来哥哥遇到很厉害的师傅，就带着我到日本来，我身体一直不好，给他添了很多负担。”“哥哥很厉害，会把不好的材料变成好吃的食物，他每次做了新东西，总是让我第一个吃。”Angle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我听得格外入神，直到她叫我“姐姐，你为什么哭了。”我下意识抹一把，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有什么东西藏在心底，这感觉好熟悉...又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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