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女为悦己者容，化妆这事儿对我来说，就是累己悦人，不仅过程繁复，还很考验我的耐性和记性。吃东西喝水，擦汗挠痒痒，甚至连室内温湿度，室外风力都要一一顾及，真不知以May和Summy为首的一众女人是如何适应甚至乐在其中的。此刻我就站在镜前，一边吐槽一边描眉画眼，牢骚归牢骚，只要能博她一笑，足矣。

打开行李箱，把所有家当铺在床上，思索过后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女人总钟情于购物？答案有了，因为搭配！一个钟头前我是简单方便女，休闲，随性，穿啥都成，衣服对我来说就是为了御寒保暖。可现在，我化妆了，轻熟女面妆不能配套头帽衫和牛仔裤了吧？我想穿May给买的套装，可套装是藏蓝色的，藏蓝和玫红唇色配么？吃不准...鞋怎么办？要不要背包？我勒个去，搭配种类真是按乘方算的，崩溃啊，其实我个人的理解就是，全身色调要统一，比如金棕色妆容配咖色系衣服鞋子包，可CC嘲讽我说那是菜鸟穿法，是立邦漆广告模特，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些固定搭配的例子，可惜我没记住，加上近年来超流行的混搭风，瞬间毁灭了我本就薄弱的审美观。矫情了很久，指针接近三点，我终于做了决定！穿黑色，黑色是百搭色，永远不会出错。

三点整，公寓楼下，我望着车里的贱男人欲哭无泪。我的May大大呢？！怎么是他，妈的，白捯饬了。贱男人看我不动，乐颠颠儿地从主驾位钻出来，帮我拉开后座的车门。“她呢？”心存不甘，贱男人装傻充愣“谁啊？”“废话！我媳妇儿！”“嘶...”他挤出一副酸倒了牙的窘态，看得我怒火中烧，飞起一脚。“天哪，你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她人呢！”“她先过去了，我特意来接你的。”“嗯，好吧。”低头上车，他一边开一边抱怨“喂喂，你们lesbian都这么怪异么？太暴力了。”我看着他的贱样没吱声，心想你要是遇见一姐，早被抽死五万多遍了。一姐最烦的就是女人装嗲，男人犯贱。

开了没一会儿，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我们下车，进入电梯间，看他按下B2键，我有点儿吃惊“地下？”“还有更令你吃惊的呢，你会后悔，没加入进来的。”我轻皱眉，原来他不知道内幕。刷门禁，跟随他穿过长长的甬道，“XX。”两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向他鞠躬，继续行进，前方出现一堵巨大的玻璃墙，我凑近，发现墙内是占地巨大的全开放式厨房，零星身影正在下面紧张地忙碌，“这就是...”“这就是秘密训练地，潜藏在整栋大厦的地下三层，封闭式排风过滤设置，不会暴露任何油烟痕迹。”“可以近距离看看么？”“我送你去May那儿。”贱男人满脸自豪，引领着我下半层，随后停在一扇门外。“好啦，我还有事忙，你自便。”他搓搓手，似乎在有意回避May，也许是我多想了。

推门迈步，桑雪和May都在，她俩同时侧目，我清晰地看到桑雪脸上飘过一丝不悦。这间屋子的一整面墙都是玻璃，从这里可以清楚俯视到赛场里的所有细节。“只准看。”May严肃地嘱咐，随即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对方点点头，给我搬过来一把椅子，并示意我转向另一边。扭头，墙上是训练场内的情景，多达8部的实时监控摄头，从各个角度记录着队员们的一举一动。桑雪依旧捧着她的宝贝平板电脑，时不时和技术人员耳语几句，整个房间沉浸在紧张而沉寂的氛围中。

摄像头不断变换角度，看着很累，我索性凑到玻璃墙前仔细搜索楠总的身影。不声不响地看了一个钟头，我实在受不了了，拔腿就往门外走，“站住！”May厉声喝住我，我还未转身，就听见桑雪的嘲讽“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May，你果然太高估她了。”“小楠还是个孩子，你们，太过分了。”我竭力压抑着情绪，攥紧的拳头止不住地抖。楼下的厨房里，小楠像狗一样被其他人呼来喝去，每个人都在支使他，谩骂他，所有的搬运，切配，甚至清洁工作都压给他。我看见一个丑恶的胖子把蔬菜丝连同不锈钢盆扔在楠脸上，看见另一个红头发的家伙用楠听不懂的语言侮辱他，然后其他人跟着大笑。从我的角度，无法观察到楠的表情，可他紧张机械的动作分明显露出了一个孩子的疲惫与无措。转身，我望着May“这算什么？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么？”“不摧毁，就无法重建。”May低声说出这几个字，听得我一震。眼前的女人周身都散发着冰冷残忍的温度，我找不到只言片语来反驳，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涌。“宇文中，你对他的培养，已经到了极限。在这里，和这些人在一起，他可以被开发出更大的潜能，所以...”Ada解释，我的嘴角咧得凄厉“被...开发？！”“如果你不信，我们用数字说话，到目前为止他的持续训练时间已经过了28小时17分。他的体能强度，应变速度以及操作熟练度都在上升，这是数据对比，你来看...”“够了。”一只手撑着太阳穴，我有点儿晕。

“希望你，能尊重他的主观意愿。”“意愿？这样不停不歇地训练他只剩下遗愿了吧。”“宇文中，不要用你自己的懦弱心理来解释别人。你徒弟表示，他愿意变得更强。愿意无条件接受所有训练。”“你们把他架到第十人的位子上，他还能怎么说？！”“你的逻辑很奇怪耶。你这么大反应，是出于对我的敌意，还是怕你的徒弟会超越你？”“Shut up。要吵出去吵。”May把手里的纸杯放在桌上，我俩同时噤声。“如果你要继续看，就安安静静的。不然，就回去。”没温度的话直戳在我心里，我咬着嘴唇站回玻璃墙前，这堵墙应该是单向玻璃，不远处的楠，你能感受得到么，感受到我迫切的担心。你真的想变强么？难道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呵护，都算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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