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在我的注视下去卫生间洗漱，又径直走上楼梯。“被子在...”“在柜子里。”她头也不转，语气有些不耐烦。又走两步，她忽而侧身，看着我，我下意识站起来，四目相对，她轻轻开口“宇文中，输给你，我不服气。”每个字都咬得很轻，连在一起却带了阵扑面的哀怨，还有隐隐的不甘。我愣了，再想发话时，她已经上去。心口像被堵住一样，质问的话语不上不下，输给我，呵。我想除了May，我和她已再无交集，这个妖精，又不声不响地俘获了别人的心，而且，还是个这么优异的姑娘。倚靠在沙发上，我嘴苦得要命，这酒的回味很糟，为了阻断余味，我又喝下几口。

皮肤在烧，心也是。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蔓延，Ada说，只有我和她是被May亲手“捕获”的...但愿，是我在胡思乱想。心房震颤，思念侵蚀掉每个细胞，从唇齿到指尖，无不渴望她的温度。掏出手机，给May送去一条短讯“为什么你爱我。”我想我是脑子秀逗了，这种二货问题也问得出口，而且这个问题她以前回答过我了，她说因为我是宇文中。半分钟后，她回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呆呆地思考该怎么说，然后手机就开始震动，是May的电话。那一秒，所有的不良状态都被驱散了，眼前只有她的笑，她是在乎我的。

333

“喂。”“中，怎么了？”她声音有些疲惫，语速却比平时快很多，我张张嘴，突然呜咽了，深呼吸，深呼吸，“咳...我想你了。”“做恶梦了？”也许是压低的声线让她以为我还懵懵着。“唔。”顺水推舟也罢，我只想听她的声音，手机那边传来她温柔的安慰“白天想太多了，晚上才会睡不安稳。不要担心，一切都很好。再给我一点儿时间。”May的声音，好像是有形的，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是，我不仅仅听见了May，我的皮肤，我的心，都被抚触了。

“May，和我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好么。”调整之后我稳定了语调，并且史无前例地针对她的“公事”提问。沉默几秒，她轻轻说“遇到一点儿状况，不过还有时间调整。”有些惊讶，我原以为她会拒答，至少会敷衍的。“一个人，很累吧。”“不是一个人。”顿一下，她笑着说“我有你。”即使看不到，我也能知道，她这三个字是笑着说的，继续深呼吸，情绪已濒临失控。“中。”“我在。”“我也想你了。”“莫岚。”“嗯？”“不要担心了。”“担心什么？你这个傻瓜。”“担心一个月后的事。”她沉默，我把手机贴在耳廓上，对面隐隐传来呼吸声。

“莫岚。”“我在听。”“我就是，第十个人。”半秒后我追上一句“不要说不行。”“哧”活生生地吞音，她果真要说“不行”。“我明或者后天飞东京，来接我。”她依旧不语，我思索一下放弃了苦口婆心方案“莫岚，如果下了飞机我见不到你，就去大浪找你爹提亲。回头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宇文中你威胁我。”瞬间跌至零度，我嘬着牙花子发话“没错，所以你要漂漂亮亮地来接我，航班号我尽快给你。”她不再理我，我起身拉开窗帘，窗子上结了薄薄一层冰晶，细碎的龟裂纹，很美。“岚，你像水。有时候是雾气，有时候是冰。”“你是块石头。”她终于开口了，说我像石头的人有很多，但多是气急败坏，或嘲讽，唯独May，她的语间满是心疼。“岚，石头是冻不碎的，但，滴水可穿石。”“尽快把航班号给我，我去接你。”她终于同意了，听得我长出一口气，然后，May又从流水化作了冰川“叫她过来。”“啊？”“别告诉我Ada不在。”

瞬间崩溃，一边纠结一边四下查看，May是不是在家里装了远程摄像头啊。“好。你早点睡吧中。”来不及阻止，May挂了电话。她最后一个“好”字说得尤其狰狞，再拨过去一直是通话中，忐忑一会儿后，手机短震，是桑雪发过来的一条短讯——“你满意了？”我有些不知所措，权衡再三还是给她回了一条“对不起。”事已至此，解释又有何用。在沙发上辗转了半宿，我越想越觉得此行艰苦，人一害怕就更会胡思乱想，也会做出一些失常的事儿来。比如，大清早地给徒弟买早点。

“唔...我吃不下...师傅。”楠总摇晃着脑袋，睡眼惺忪。“你不是爱吃炒肝儿么？！还特爱吃肠儿，看看，这是师傅专门儿去北新桥给你买的烩肠儿！一片儿肝儿不带。”“哦...我吃...”臭小子闭着眼，一勺儿一勺儿往嘴里塞，塞完，冲我咧嘴乐“谢谢师傅。”“醒啦？”“嗯。”“师傅有事儿想和你商量...”

下午，金色庄园会议室里，一干人等傻了眼。“Gloden Memory停业？你们俩都去日本？”炸锅，直接炸锅。炸完消停了，我拉上小楠的手“那，我们就此别过了。最近大家都辛苦，年底...”“得得得别废话了！回来就把你听了。”一姐说这话的表情实在不堪入目，我们回店里收拾，晚上和桑雪一起踏上了飞向东京的飞机。“为什么要带着他？”Ada不解，“为了能更好地发挥。”我故作认真，其实带上楠总基于两点考虑，一是希望他多一些实战经验，二是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代价是门店暂停营业。

飞机上，我和楠总不时交耳，把桑雪一个人晾在边上。她的那句“不服气。”着实让我不顺气，小楠说我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摇摇头，却又说不出什么。心中有份小期待，期待May的出现，她真的会“漂漂亮亮”地接我么？呃，话说她什么时候不漂亮过...嘴巴乐得合不拢，楠总盯着我摇摇头“哎，师傅又在YY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