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下意识中,很想回一句“不知莫帮主大驾光临,恕我困意缠身不得施以全礼。”可我半张了嘴,牙齿却莫名打颤,这个让我苦苦思念的人儿,就在咫尺,她俯下身子,心口重合,我的手指划过她的头发,还是温热的左手,还是冰冷的脸颊,离别前的一帼掌疼在心里。她似是从我眼中读出了什么,轻轻吻着我的指尖,冰冻的薄唇间含着一片温热的香软,欲望作祟,除了手指,我的嘴唇也好渴望同样的礼遇,于是,这个心里的小念头又被察觉了,然后,我们轻轻接吻。这个吻不湿,不湿但润,像是毛毛雨后的大地,看不到水滴,只是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青草的香气。
朝思暮想,我做不到。我说过我每天只想她一次,从早,到晚。这些日子积压的情绪瞬间决堤,我闭上眼,任自制力全面崩盘。May的温度也一再上升,面红耳赤的五分钟后,我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推开她“别。”她调整着呼吸,眉间爬上一丝不解。“我...不想在别人家。”“你的身体可没说‘不想’...”这个小狐狸精的手指不安分地游走,挑拨我最后的底线。咬咬牙,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摆出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气势,下一个滴答,返身直奔浴室,锁门,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背靠着冰凉的瓷砖我长舒口气“安全了。”门外响起May的声音“开门。”“不!”“你确定?”“...吧嗒。”扭开门锁,我抽搐着嘴角。她侧身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脱我的衣服,“你你你要干嘛!”“给你洗澡。不是因为没洗澡才不愿意的么。”“呃...你怎么知道...呜呜。”丢死人了。“宇文中你真别扭,我又不嫌弃你...”“我自己会洗。”“转身!”
浴缸里,我抱膝蜷坐,不敢乱动,生怕溅湿了May大人的黑裙。“穿这个你不冷么...”“有外衣。”“是不是回来得太急了。”“还好。”沉默一下,我小心翼翼“是不是,我做错了。”“哪件事?”我晕,您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每件事”么?!苦着脸答“我...我把电子舌毁了。”她面无表情,手中的浴泡下行,害我板起身体。“嗯,做得不错,不过有些冒险。”“给你添麻烦了。”“权衡一下,还是利大于弊的。”“真的呀?!”喜笑颜开,May大大的表扬向来是惜字如金。看我乐得见牙不见眼,她叹气“不过蒲潇的事,你...算了。”心跳暂停,我凝固了笑,蒲潇君,这个名字突然变成伤痛的代名词。“别和我说他。拜托。”不管May知道什么,知道多少,我最近都不想讨论这件事,没过劲儿呢。
因为蒲潇君强大的后劲儿,我打发May出去帮我搞定手机,匆匆冲了遍就换衣服了。“其实我只是把卡烧了,手机还在口袋里呢。回去补个号就好,对了,好像能紧急补卡?这儿有驻日10086么...”好白痴的问题。May摆弄着手机,几分钟后塞在我手里,我低头翻翻,她的号码称呼是“岚姐姐”。一阵恶寒...万幸她不是个岛国女子,且不复姓武藤。她拿起我的外套,把里里外外掏了个遍,零零散散的物件铺在床褥上,钥匙,小号瑞士军刀,笔,面巾纸,手机,超迷你盒子若干,小面包两个,糖果一把...May望天儿“中你是要拍‘荒野求生’么?”我有点儿尴尬“咳咳...我怕日后不给我饭,就把早餐藏起来了。好饿哦。”“去楼下吧,饭应该准备好了。”“不去...那个...你去不去。”“傻瓜,你忍一下,我很快。”May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个小东西,呼一下,跟变魔术似的,开始穿针引线修补我撕破的外套。
她缝地很认真,认真到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墙上的挂钟走过十二点,厚重的窗帘让这间客房与世隔绝。我坐在May对面,抱起双臂盯着她,居然会有个女人,连夜从星洲飞到日本,给我缝衣服...她手中的袖扣,是我找了很久也没寻到的,原来那天...瞬间,恍惚。不知我们身在何方,这个房门紧闭的卧室外面,真的是郭先生的家么?若是一室幽兰,一庭翠竹,哪怕一片无边无垠的皑皑白雪也好啊。我对于家庭的全部期望,都被这个女人狠狠满足,宇文家的孩子又一次完败了。“宇文中,你的内心戏也太丰富点儿了吧。”May无可奈何地点醒我,我笑笑没反驳,她拎起衣服“以我的水平,只能这样了,先凑合穿吧。很快给你买新的。”“呜呜...岚姐姐,你好贤惠,我不要新衣服,我就穿这件,穿到死,入殓都穿着...呸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她没说话,手机却突然震起来,还是我的新手机。我眨眨眼,May拾起看了眼号码,点头示意。“喂您好?”“宇文小姐,方便的话,请您二位下来用餐吧,饭菜热过一次了,再热就没法吃了。”“噢,好,好的。”没法吃?!那还了得!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其恶劣程度一点儿不比“结婚不买房”差。和May拉着手下楼,贱男人靠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
谢过端上餐具的佣人,我挠头“抱歉哈,一觉睡过头了。困的话你先休息吧。”“我也没吃呢好不好!”他随手开了罐啤酒,我和他不太熟,不好放肆,只得讪讪着喝果汁。狼吞虎咽塞爆了肚皮,歪在一边抽抽烟看看电视,心里各种满足。他俩在我身后谈话,用的是日语。我再怎样专心,也猜不透半分,索性不费心神了。大概十几分钟后,贱男人忽然把声音提了一个八度,我从电视墙的反光中偷窥,他在看我?他那叽里咕噜的一大串话里似乎夹杂了我的名字。随后,May的语速变慢,她不高兴了。转眼又过了十几回合,贱男人绕到我面前,大手一挥“要不问她,让她自己决定!”May跟过来站在我面前,留给我一个坚定的背影“你敢。”这俩字儿说得我都哆嗦,郭先生立刻没了气焰,颓坐下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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